吴玠死因辩诬 打印本文 打印本文  关闭窗口 关闭窗口  
作者:陶喻之  文章来源:学报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8/12/2 14:00:34  文章录入:OK  责任编辑:admin
 
暨李 夫人两人起居劳顿后顾之忧。这种动机本系人之常情,既有人情味道,又丝毫没有不良企图,应当说在当时历史条件下完全是出于关心他人、成人之美的正常心态。只是由于岳飞夫妇从无此种奢望,因此对于吴玠的一番好意未予接受领情,而这反而使得吴玠更加肃然而生敬意。

   

所以说,因为吴玠为岳飞选送过侍姬,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认为吴玠不怀好意,居心险恶,甚至于有贪图女色劣迹,似乎既嫌证据不足,又嫌有失公允,也不符合历史本来面目,更歪曲了吴玠的一片良苦用心。这里特别需要提醒的是,岳飞婚姻状况及其弃妻过程尚且见诸南宋人的两种记载当中,那么,倘若吴玠真有所谓渔色淫荡事例,料同样会被人记录在案,甚至于被渲染得沸沸扬扬。但是值得注意的是,正史中的断言却始终没有点滴当时人的记录相佐证,这无疑使得这一说法显得黯然失色。相反,追循上述史料,我们倒能就第二个问题加以辩驳并寻找出许多理由,即吴玠不是真的因颇多嗜欲、使人渔色于成都、又喜饵丹石才咯血而死的。

   

2.误饮染疾吞食泥丸乃遵医嘱

通过以上援引《夷坚志》“吴少师”条即可发现,正史中所论均属不实之辞,吴玠个人私生活与淫欲无度、嗜食毒品无关。我们认为,《夷坚志》“吴少师”条系当年替吴玠治病的成都名医张锐的外舅陈述,显然有相当的可靠性,这与此书其他子不语怪力乱弹内容相比,有本质的不同。据文中“天方剧暑”分析,时值盛夏,而吴玠正是卒于绍兴九年六月己已仙人关任上。因此,此条所述极可能是同年夏天吴玠旧病复发,气息奄奄的病灶反映。而所谓“使人渔色成都”云云,事实上很可能是由于吴玠在绍兴八年戎马倥偬,肌体免疫功能本已较低,兼以夏夜出师途中没有、也不可能注意饮食卫生,防止病从口人,仓促间饮用了含有寄生虫卵的不洁生水,致使大则水蛭或蚂磺等虫体乘虚而人,小则是一种名为“肺吸虫病”的“隐形杀手”潜人体内,逐渐在身体里面潜滋暗长,繁殖成虫团,并且趋侵入肝脾胆肠,轻则出现咳嗽、咳痰、胸痛、发热等症状;重则造成穿孔加剧。由于这一病属于少见病,且在临床症状上表现为既复杂又无特殊性,很容易造成误诊,这才于九年夏天委派快骑南下成都速召名医张锐北上赴诊治疗的。至于本传所谓玠“喜饵丹石”之说,实际上可能是张锐为替吴治病而亲手调制的一种黄泥白面丹丸而已。

   

总而言之,由“吴少师”条的考证,我们大致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即吴玠的真正死因,依症象判断属于急腹症,无外乎胆道寄生虫病或急性寄生虫性肠梗阻。前者,中医称之为“尤厥”;后者,称之为“肠结”。尤厥的发生是由于肠内寄生虫进入胆管,引起痉挛性绞痛和吐虫;肠梗阻则常使肠道瘀血坏死造成死亡,而寄生虫是致病罪魁祸首无疑。据中医辩症,急腹症的病因、病理,可以彼此相兼,也可以相互转化。而吴玠之死正是由于腑脏食源性寄生虫穿孔反复发作而咯血,并引发多种其他疾病共同作用的结果。

   

3.香风毒雾渊源有自,捕风捉影纯出好事

既然是吴玠死于食源性寄生虫病引起的内脏穿孔发作,那么,正史怎么会将此与他渔色、淫欲、嗜毒联系在一起的呢?我们认为这也并非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寻,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可能是将此与《夷坚志》中的另一记录误合为一,等量齐观。支戊卷第三“卫承务子”条载:宁国人卫承务者,家素富。惟一子年少,好狎游。忽得疾,赢瘦如削。众医以为瘵。治疗三年,愈甚无益。适刘大用过县,邀使视之。切其脉,亦谓瘵证。凡下药月余,略不效。问其致疾之因,久乃肯言日:“尝于六月间饮娼家,与娼喧争,迨醉,不复登榻,独困卧黑桌上。少醒而渴,求水不可得。其前有菖薄盆,水极清洁,举而饮之,自是疾作。”刘默喜,密遣仆掘田涧淤泥,以水沃濯,取清汁两盏,置几上,令随意而饮,卫子素厌苦其疾,不以秽为嫌,一饮而尽。俄肠胃问攻转搅入,久之始定。续投以宣药百粒,随即洞泄,下水蛭六十余枚,便觉胸抱豁然。刘日:“此盖盆中所误吞也。蛭入人腹,藉膏血滋养。蓄育种类。每粘著五藏,牢不可脱。然久去污渠,思所嗜,非以此物致之,不能集也。”卫子虽去其疾,然虺劣无力,别施药补理,至八十日乃平复。予顷记张锐治吴少师事,绝相似云。右四事皆刘

大用说。

   

很显然,正史有关吴玠淫欲、渔色、吞毒的记载,是误将吴玠战时误服含虫生水发生的病灶,等同于好狎游、饮卧娼家而得类似的疾病的卫承务子;然后又将他替岳飞介绍侍姬的记载联系在一起,遂以讹传讹,形成了他也有狎游、渔色、吞毒的观点。

   

事实上,当时抗金将领在其戎马生涯中积劳成疾者不乏其人。《宋史》岳飞和吴玠本传中就分别有岳飞“凡六年,皆盛夏行师,致目疾,至是,甚”,和吴玠、吴璘在仙人关、和尚原抗金前线也经常因“饷馈不继”风餐露宿的记载。陆游在《剑南诗稿》卷六十七《剧暑》诗中,就有根据自己从军川陕的切身体验,回忆前方将士忍饥挨渴与金兵浴血奋战的场面:“六月署方剧,喘汗不支持。逃之顾无术,惟望树影移。淮汴方出师,行伍未尽食,大将不言饥;渴不先饮水,骤不先告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