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纪(1671-1741 年),字畴五,号西岩,浙江兰溪社峰人。嗜古喜篆印,与金华叶泰,东阳虞光仪,义乌叶樵相契。尝延款于家,所居承先堂梢占竹木之胜,日举杯酒,各鸣所好,泰好谈堪舆,光仪好书樵、好画,纪好篆刻,饮酣,陶然行乐,旁观者指为神仙中人。因讹其承先堂为神仙堂,云有畴五氏,印谱经燹散失。2013年9月29日,兰江导报刊登了施福山先生一篇文章,题为《商埠文化的历史记忆-解读吴纪的一篇佚文》。施先生真是有心人,在编撰《兰溪市地名志》时,留意乡土文史,有幸在女埠古玩市场得见吴纪的手书佚文一篇,用蝇头小楷写成,装订在一册残破的手抄古籍中,封面和篇后均有作者钤印,题为《戴氏闲半山房记》,字体工整大方,行文清新流畅,一看便知是名家手笔。文章不仅描述了兰江两岸的秀丽风光,而且反映了清初兰溪作为商埠的繁华景象,兼有史料和可读性。见此消息,作为吴氏后裔,真是喜出望外:为整理社峰吴氏历史资料又增加了新的史实。由于我哥与施先生是同事,我亦叫他设法与施先生取得联系,上星期二,终于接到了施的电话,我亦去他家拜访了他,受到了他的热情接待,并收到了吴纪佚文印影件和有关资料,为社峰吴氏家谱增添了新的内容,现将佚文和施先生文章转载于后,以飨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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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纪(1671~1741),字畴五,号西岩,兰溪社峰(今永昌街道)人,能诗善文,喜好古玩,精通篆刻。与金华叶泰、东阳虞光仪、义乌叶樵相契,著有《畴王氏印谱经》,是清康熙年间浙中的金石名家。可惜历经兵燹,其著作大多散失,今人已经很难见到他的作品了。笔者编撰《兰溪市地名志》时,留意乡土文史,有幸在女埠古玩市场得见他的手书佚文一篇,用蝇头小楷写成,装订在一册残破的手抄古籍中,封面和篇后均有作者铃印,题为《戴氏闲半山房记》,字体工整大方,行文清新流畅,一看便知是名家手笔。文章不仅描述了兰江两岸的秀丽风光,而且反映了清初兰溪作为商埠的繁华景象,兼有史料和可读性。
吴纪为他的徽商朋友戴以经写的这篇别业记。别业号称“闲半山房”,是因为别业建在大云山麓的一处高坡上,而戴以经不仅是商人,也颇通文墨,是一位半儒半商,颇有闲情逸致的雅士。此记写于庚辰之冬,庚辰是干支年号,为清康熙三十九年,即公元1700年,比微商在兰溪合建新安会馆的乾隆三十一年要早66年,距今已313年了。文中虞子彦方,即清初著名书画家虞光仪,字彦方,东阳人,工书、善画,是吴纪的好朋友。戴氏闲半山房的匾额“宾云邻水”和“逸观”,就是他的手迹。戴以经原籍新安(徽州府统称),幼年读书游学。因为家乡山多田少,种田务农不如外出做生意,故来兰经商。赚了不少钱,也结交了不少文人墨客做朋友,吴纪、虞光仪就是其中两位。他身居城南闹市区,成天在叫卖中过日子,觉得很不舒服,就买下了大云山南麓居高临下的一块荒地,修建了一座楼台亭阁一应俱全的别墅(别业),并在别墅内外种植了翠竹和各色花卉。这别墅就取名为“闲半山房”。这年冬天吴纪和虞光仪来访并寓其中,光仪是个远近闻名的书画家,特别擅长写大字,戴以经就请他为自己的别墅题写了客厅和轩阁的匾额。吴纪认为他的这座别墅很有特色,靠山邻水,堂在山巅“烟云来过则栖其栋梁,下俯澄流两溪,水光则照其楹槛。云忽往来则宾若也,水常环绕则其邻也”。故客厅大堂的匾额就题作“宾云邻水”吧!而轩阁在高处,可眺览远近之景色,闲来倚槛凭栏,既可见市井之繁华,又可欣赏兰江两岸之风光,“为劳为逸”、“以逸观劳”则轩阁之匾额可用“逸观”两字。于是就由虞光仪挥毫泼墨题写了两幅“宾云邻水”和“逸观”的额题,而吴纪则写下了这篇《戴氏闲半山房记》。记中吴纪特地描述了兰溪当时的地理环境和繁荣的商贸情景,他写道:“兰为浙省之极冲之邑,远而走楚入蜀,之滇之黔必由此地;近则瓯括、天台、八闽道所必经也。以名而过者,鸣金声鼓者也;以利而来者,怀金携货者是也。走陆者肩摩,行水者棹击。”“烟火稠密,货财积聚,四方客旅,云集其间”是为“兰邑城南之市也”。作为十七世纪兰溪商埠的见证人,吴纪真是写得绘声绘色,为我们留下了三百多年前一幅珍贵的历史画卷。记中的其他丽文佳句还很多,就由读者诸君自己去欣赏体会了。
三百多年过去了,历经兵燹战乱和天灾人祸,这位名叫戴以经的徽商早已灰飞烟灭,他的“闲半山房”也塌圮不存,连书画家虞光仪题写的两块匾额也不知所踪无处寻觅了。但吴纪的这篇文章却得以幸存,它应该是兰溪在他那个时代商贸繁荣、景色秀美的一方印记。(施福山)
附吴纪文:
戴氏闲半山房记
三衢八婺之水会于兰邑之西南隅,有山随衢水而至,屹立于水遏西者曰兰阴山。相传其山产兰,故山以是名,邑以是称也。
有山随婺水而至,盘踞于水之东者曰大云山。是山支派甚夥,麓尽岩石下遏溪水。其山腰广平成一大原则为兰邑城南之市也。烟火稠密,货财积聚,四方客旅,云集其间。新安戴子以经幼年读书游学,奈其乡多山寡田,治本业者势能不外籍什之一利。因是而迁于兰,卜居于市。戴子虽居是,卜而尘嚣烦杂,性不得适,时存别业之志。一日偶登屋角之山,步而度之,可以裁成,乃贸而得之。于是因其高下,就其正侧,巧为补凑,经营其间。肯其堂、筑其室,历凡几年而有亭、有台、有楼、有阁矣,旁所余地,则种竹以取清阴,栽花以供香馥,其所措置无不得所。诚繁缛埸中另有一清凉境界也。俯槛登台,则数百里之域其为峙、为流,若原、若湿、莫不毕献于前。更若春花秋叶,晴云霁雪,夜月之皓洁,渔火之参差,飞鸣之鸟,蕩漾之波,舟楫之梭织,可以怡情适意,无不悉备。此间之乐为何如哉,噫!斯山其来久矣,近于市也。牛羊践踏,草木濯濯,人共弃为无用之地。今起而治之,不啻移閬苑蓬岛之一丘一壑而置之,于是也山与戴子其相待也。
庚辰之冬,余与虞子彥方共访戴子,寓于其中。虞子善大书,乃谋所以额其堂者。余以其堂上驾巅顶,烟云来过,则栖其栋梁。下俯澄流两溪,水光则照其楹槛。云忽往来则宾若也,水常环遶则其邻也,乃以“宾云邻水”题之其堂。驾空为轩以眺览远近者,则题之以“逸观”。 “逸观”之意奈何?兰为浙省极冲之邑,远而走楚入蜀,之滇之黔必由此地;近则甌括、天台、三衢、八闽道所必经也。以名而过者,鸣金声鼓者是也;以利而来者,怀金携货者是也。走陸者肩摩,行水者棹击,奔走长途无一刻息。而戴子焚香于炉,敬甌在手,倚而观之,为劳为逸,奚止霄壤哉!夫得以逸观劳,所谓闲人不是等闲人者,“逸观”之题戴子也!斯时泛坐轩中,余因论曰:彼水陆不息者如斯也,而吾人视彼之名利而欣之羡之者,鄙矣。然视彼之劳,劳而生厌离之念者,高精尖固请以浮云视之,任彼舒卷。言示巳,虞子击桌一下,曰:子毋多言,且看隔溪兰阴山头白云冉冉起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