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的 大 哥
吴梅芳
1979年秋,大哥(吴时雨)高中毕业在村里当了民办教师。其时,我读四年级,大哥恰好是我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
大哥很疼爱弟妹,给我和妹妹订了《故事会》、《少年文艺》等课外读物,给我们讲一些闻所未闻的大道理,鼓励我们努力学习,将来做个有出息的人。逢年过节,他总要给我们买点小礼物。
我小学毕业时,二姐出嫁了,那时农村正在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家里劳动缺人手,父母决定不再送我上初中,大哥说服了父母,并亲自把我送到了中学。但从此他得利用空余时间和星期天拼命地帮父母干活。间或,大哥会骑上自行车到我和二哥就读的中学去,给我们每人几元钱。那时,我为有这样一个大哥而感到骄傲。
后来由于农村改革浪潮的冲击,大哥辞去了民办教师去学木匠。他只学了几个月,做出的家具就非常漂亮,经常得到师傅的夸赞。第二年春日的一天,大哥从外地回家,发现我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得知我患病离校两天时,当即带我到离家十五里的白霓医院诊治,医生说我患了急性黄疸肝炎,因家里拿不出住院费,就在门诊开中药治疗。以后每隔一个星期,大哥就回家一次,带我去医院复诊。一个多月后,我的病好了,但身体很虚弱。大哥担心我功课赶不上,就到学校帮我办了休学手续。怕我在家寂寞,大哥又借来一箱子文学刊物给我看。我如饥似渴地阅读,摘抄名句,并试着写日记、散文,心中渐渐萌发了日后当女作家的念头。
1986年,我初中毕业没考上中专,按分数只能上白霓高中。焦急的大哥打听到崇阳卫校有一批国家计划之内的自费生指标,包分配,而我的分数够条件,他马上给我报了名。到县医院体检的那天,是大哥骑自行车带我去的,几十里路骑下来,终于到了县城,大哥累得满头大汗,面包苍白。正是8月上旬,骄阳似火。街上的小贩一个劲地喊着:“卖冰棒。”,大哥立即用五分钱买了一根给我,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吃冰棒。后来,他又到小饭馆里买了几个包子与我一起吃。十多年过去了,我对这一顿“美餐”还记忆犹新。
为了给我筹措千余元学费,大哥骑着自行车四处借钱,他找朋友、熟人借来了400元钱,家里卖了四条肥猪,终于凑齐了学费。临上学前,大哥精心为我做了一只木箱,并刷漆印了花纹。送我到卫校报到的那一天,一下车他就花50元钱给我买了一块精致的手表,还帮我买齐了必需的学习、生活用品,带我去找寝室、铺床铺。从亲爱的大哥身上,我感受到了一份慈父般的关怀。
我上卫校的第二年,二哥一中毕业考上了湖北公安专科学校,兴高采烈的大哥又亲自把二哥送到了武汉。此时大哥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已与父母分灶了。但他对弟妹仍很关心。几年后大妹白霓高中毕业考上了中南财大,小妹初中毕业考上了卫校,也都是大哥帮她们打点行装。
这么多年来,大哥为生计辛苦奔波,然而要解决好几个孩子的学习、生活需要也非易事。他贩过煤,搞过木材加工和课桌椅加工,勉强能支付家中的开支。所幸几个侄儿、侄女成绩都非常优秀,这是大哥唯一的安慰。
我衷心祝愿大哥一家永远平安幸福。
(《咸宁日报》2003年6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