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难的一生
吴亚雄
在我朦胧的记忆中,父亲常年不在家。我和母亲二人相依为命。母亲的腿不知道得什么病,经常是请马脚,信迷信、拔火罐,没到过郎中家吃药。开头,她还能双手撑着凳子慢慢行走,后慢慢瘫痪在床。全靠原娭 (本家光辉的奶奶),照顾我们母子。不久,我年仅廿多岁的母亲,被病魔夺走了生命。临终前,她把我托付给了原娭 。此时正值48年初春,父亲回来,安埋了母亲后,原娭央求父亲将我留下耒,做她孙子(因她的媳妇不生育),但父亲不同意,并强行将我带到了汉口居仁门,崇仁巷81号洪民伯(本家吴ddd敬植)的家中。几天后,父亲离开了我,去了黄陂二伯家。直到1952年,父子才得以相见。几天后,大伯妈从黄石赶来将我接去。黄石有我的亲人:大伯、四叔,还有牛哥(亚德),曙光姐、亚夫哥。他们待我都很好。跟哥哥、姐姐们一起上学,玩耍,比较开心。我的童年,虽说过早失去了母爱,是不幸的。但也是幸运的,有亲爱的大伯和四叔的关照。可是好景不长,大伯父因历史问题,1952年被押回了崇阳。大伯父这棵大树倒了,四叔也无力抚养我们几个。亚德兄到黄陂二伯父家,读中学。我和曙光姐及亚夫哥在大伯妈的护送下,于当年的夏天又来到了“中转站”洪民伯父家。以后父亲托人到洪民伯家,将我们姐弟三人接回了崇阳。当时家中的条件非常艰苦,一下增加到6口人吃饭。曙光姐姐帮人家打工,学缝衣等活养活自己。我和亚夫哥继续上学。两年之后,由于种种原因,曙光姐和亚夫二人离开了崇阳,又去了黄石。
1958年我初中毕业,进了镇办的五金厂。1960年初,我被选送到武汉学技术,半年后回崇阳,被安排修理自行车。1963年我与几位朋友一起打篮球,不知怎的,好象有人在我后面猛碰了一下,脚怎么也站不住了,慢慢开始疼痛。没多久腿发生了病变,经过医生拍片,确诊为:骨质异样纤维增生症。医生对我说:“你这腿需要换骨头。如果你有条件,可到北京、上海等地去治疗。”像我这样的人,哪有条件,奢望到北京、上海去治病,只能听天由命。
1967年父亲找熟人,介绍了现在的妻子。1968年元旦结婚,第二年有了大女儿。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腿上肿瘤足足有篮球大,行走非常困难,此时我还在坚持上班。1973年,厂领导动员我上医院做手术。面对现实,为了妻子和三个幼小的孩子,我鼓足勇气上了手术台,顺利地把一条腿取下了,足足有38斤重。从骨折到锯腿之间整整十年。十年来我饱尝了病痛的折磨,不知流了多少泪,受了多少苦。现在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我要好好的、坚强的活下去。在妻子的精心照料下,伤口恢复很快,休息没多久就上班了,继续战斗在我心爱的刨床上。直至1996年退休。我要感谢我的妻子,几十年来,与我风雨同舟,吃苦耐劳,真是一片冰心在玉壶。没有她,我就不可能有现在这个完整的家。我对不起我的小女儿,只让她读了小学二年级,就没读了。当时实在是太穷了。
我这一生,幼年丧母、青年残疾、中年多子女,长年累月挣扎在贫困之中。但“人穷志不穷”,我常用这五个字来鞭策自己,并教育子女。几十年来,我与妻子同甘苦共患难,把四个孩子在困苦中带大,并使其成家立业。而今,已是三代同堂的大家庭(孙子、外孙共五个)。我早过了六十花甲,还在继续操劳。但我无怨无悔,只要子孙过得比我好,死而无憾。
2004年7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