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民初吴子寿在潮汕开拓了新闻事业

吴子寿之孙 吴游 作 
吴子寿之孙 吴仲湛 推荐

    吴子寿先生生于1872年，1905年参加同盟会，是潮汕知名的民主革命先驱。在他精彩壮观的人生履历中，有一份开拓汕头早期新闻报业的历史功绩。由于种种原因，笔者作为他的后人尚无法掌握有关他的新闻事业的详尽资料。现只就搜集到的一些比较可靠的材料及长辈的记述做一点简单的介绍。

    子寿先生幼年丧父，随母亲从福建回到潮州府城母家居住，母亲学养有素，子寿先生自幼深受其益；稍长又得外祖父程学政亲自教导，少年子寿勤奋修读，终至成为一名博学多才的学者，“以能文称”。

    青年时，子寿先生接受民族民主革命思想，结识一班忧国忧民的知识分子。他们认为，国家要进步富强，首先必须唤起民众之觉悟，而“启发民智，非籍报纸无以广宣传”。运用报刊传播新思潮并影响社会舆论，成为其时这些爱国志士的当务之急。基于此共识，1902年初（或更前，具体时间不详），吴子寿同好友曾杏村在汕头埠育善街开设了“岭东阅报所”。

    当时汕头已初步形成一座商贸繁荣的港口城市，中外船只频繁出入汕头港，凭借着此等海运交通之便利，岭东阅报所大量广泛地搜集、采购香港、上海、广州等城市的报刊，供汕头埠及周边民众、内地来往汕头的商民浏览、借阅。此举当时广受众商家及市民的热烈欢迎和赞誉。

    1902年5月，在此阅报所所在地诞生了汕头第一家报社——岭东日报社。《岭东日报》的主持人为杨季岳，有资料显示，吴子寿、曾杏村亦参与了该报的创办。

    一些资料记载，吴子寿先生是《鮀江公理报》的主持人。该报发行于1904年（清光绪三十年），报馆设在汕头德兴街。报纸是对开大报，报名下有英文 Public  Opinion（公众观点）及“本报昔名鮀江报，今名公理报”之小字；内容有论说、日俄战记、专件、潮纪、粤纪、京省新闻、各国新闻、小说等。

    1906年的汕头埠每日所销报纸不过千余份，潮汕民间订阅报刊者稀少。吴子寿和曾杏村等探讨认为，报刊发行不畅的主因是受众文化程度不高和方言障碍，故要进一步开启潮汕民智、深入传播民主文化，必须办适合潮汕人方言习惯的通俗报刊。于是他们在汕头埠外马路存心善堂后座创办了《潮声》（或称为《潮声白话报》、《潮声半月刊》，后改名《潮声旬报》）。该报用潮汕方言编写，内容浅显易读，能为潮汕人所接受和喜爱。这是自杨守愚办《潮州白话报》后，潮汕地区刊行的第二种白话报，与当时上海、广州等地风行的白话报遥相呼应。1907年，在原址又诞生了汕头第一种以潮汕方言编写的图画报——《双日画报》；曾杏村任该报社长，吴子寿为主笔，编辑皆潮汕一时名彦。因耿直敢言，触怒当局，该报次年被当局封闭，曾杏村被捕入狱。

    1909年，吴子寿先生被推举为汕头自治议事会副议长；以此合法身份，他继《双日画报》创办了《图画新报》（各种史料或称之为《图画报》、《图画日报》），亲自主持。其时曾杏村已出狱，主该报笔政，邀请名画家王逊任美术主编。该报用石版印行，图文并茂，内容丰富精彩，以揭露腐败统治、宣传民主思想、呼吁民族自尊、谴责丧权辱国为主调，多有辛辣嘲讽贪官污吏的漫画与文章，笔锋犀利，很受读者欢迎，堪称“为革命推波助澜之新文化阵地”。潮汕光复后，1912年春，军阀林激真乘乱拥兵入据汕头，为非作歹，子寿先生撰文予以谴责，林遂悬赏购拿他，《图画新报》同时被毁（参阅张永福1912年4月致孙中山先生函）。

    上世纪初页，汕头各家报纸的主办人、主笔、编辑中，既有维新派人士，也有革命党人。其中不乏吴子寿先生的同志和友人，如曾杏村、叶楚伧、谢逸桥、林国英、林百举、蔡彦士、陈友云等等均为同盟会会员，他们办报或撰写文章为民主革命摇旗呐喊。“子寿先生为当时报坛盟主，有人作《汕头报坛点将录》，将他称为‘托塔天王’，像《水浒》中的晁盖”（蔡启贤先生语）。子寿先生除自己创办、主持报纸外，也参与了多家报刊的筹办、编辑及撰稿。对此,各种资料、文章已见多种说法，可确信的除以上提及者外，尚有叶楚伧主办的《新中华报》（被查封后改名《中华新报》复刊），以及《掞华报》等等。

    民国初年，袁世凯窃柄、倒行逆施，子寿先生不顾个人及家庭之安危，联合汕头报界倒袁志士奋起声讨。1913年9月，由于《掞华报》刊登文章声讨袁世凯，而引发拥袁军阀吴祥达查封该报，导致了包括子寿先生在内的一批倒袁人士被捕或逃亡。（当年袁世凯为了实现独裁统治而压制舆论，在全国各地查封了大批报馆，杀害或缉捕许多倒袁报人，史称“癸丑报灾”。）子寿先生为此流亡澳门数年。

    袁世凯倒毙后，吴子寿先生回到汕头，担任过汕头市议会议长等要职，不久退出政界，潜心佛学与教育。

    1920年，他又自筹资金，在顺昌街12号创办了《大岭东日报》，自任社长，张凌云为总编辑，编辑有许伟余（解放后汕头第三、第四届政协副主席）等。该报亦为当年汕头颇具影响力的大报，每期出报六版，设有副刊“岭东公园”，盛时报纸派至美国、南洋一带，订户遍及各地。饶宗颐先生评其“持论严正，奸佞振聋”。至此，子寿先生已倾尽所有物业与家产于民主革命及新闻事业，此后吴家一直处于赤贫之中。

    吴子寿先生一生写过大量的文章、诗词，当年他有很多诗文登载于各种报刊上（或用笔名）。直至抗战时期，报刊上仍可见到出自子寿先生之手的抗日救亡文章。

    笔者因为身体残疾，难以进一步搜集资料，于吴子寿先生新闻业绩上，仅能窥此一斑。作为近代粤东有一定影响的历史人物，吴子寿先生一生的资料尚待深入发掘。

    此处顺提一笔：子寿先生当年办报的同时，亦兼教书讲学，享誉于教育界。子寿先生之四子吴双玉先生（注：江湖侠客吴仲湛之先严） ，是一名才华出众且于学术上有所建树的金石、声韵学者。受父亲之影响，双玉先生早年亦曾涉足新闻界，当过潮州《商报》编辑，创办、主持过《衡报》，任过《岭东民国日报》副刊《方志》主编、《风报》、《雷报》主编，担任过抗日战场前线战地记者。子寿先生之九子，韩江纵队一支队副支队长，吴元成烈士，亦有其父之风骨，当年在协同吴南生领导汕头青抗会少工队（吴元成任队长，与吴南生并称“双吴”）时以及后来的地下活动、抗日游击生涯中，都展现、发挥了其擅长文艺宣传的天赋与才干，并编印过不少抗日传单、小报、学习资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