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秦陇复疆  东南势棘

1161年10月初，高宗决定御驾亲征以激励将士。任命吴璘兼陕西、河东招讨使，刘锜兼京东、河北东路招讨使，成闵兼京西河北西路招讨使。并诏告天下：

朕履运中微，遭家多难。八陵废祀，可胜抔土之悲；二帝蒙尘，莫赎终天之痛。皇族尚沦于沙漠，神京犹陷于草莱。衔恨何穷，待时而动。未免屈身而事小，庶期通好以弭兵。属强敌之无厌，曾信盟之弗顾。怙其篡夺之恶，济以贪残之凶，流毒遍于陬隅，视民几于草芥。赤地千里，谓暴虐为无伤；苍天九重，以高明为可侮。辄因贺使，公肆嫚言，指求将相之臣，坐索汉淮之壤。皆朕威不足以震叠，德不足以绥怀。负尔万邦，于兹三纪；抚心自悼，流涕无从。方将躬缟素以启行，率貔貅而薄伐。取细柳劳军之制；考澶渊却敌之规。诏旨未颁，欢声四起。岁星临于吴分，冀成淝水之勋；斗士倍于晋师，当决韩原之胜。尚赖股肱爪牙之士，文武大小之臣，戮力一心，捐躯报国。共雪侵凌之耻，各肩恢复之图。播造迩遐，明知朕意。（《续通鉴》卷135）

随后，四川宣抚使吴璘以檄告契丹、西夏、高丽、渤海、达勒达（即蒙古）诸国及河北、河东、陕西、京东、河南等路官吏军民。檄书①写道：

盖闻惟天无亲，作不善者神弗赦；得道多助，仗大义者众必归。敢摅一切之诚，用谂万方之听。我国家功高上古，泽润中区。列圣重光，方起升平之运；斯民不幸，适丁板荡之灾。蠢兹女真之微，首覆契丹之祀。怙其新造，困我不虞。妖气既陷于神州，虐焰迨弥于赤县。两宫北狩，讫罹胡地之烟尘；大驾南巡，未正汉京之日月。凡居率土，谊不戴天。主上绍开中兴，宏济大业，望山河而陨涕，瞻陵庙以伤心。盖卧薪尝胆之是图，拯溺救焚之敢缓？然以人命至重，嘉兵不祥，靡辞屈己以事仇，姑欲安民而和众。岂谓冥顽之虏，狃于篡逆之资，以至仁行大不道，驱我中原之老稚，翦为异类之囚俘。乃轻弃于穴巢，辄坐张于畿甸。自谓富强之莫敌，公然反复以见欺。指挥而取将相之臣，谈笑以求汉淮之地。九州四海，闻之怒发以冲冠；百将三军，谁不搴旗而抵掌。幕府滥用齐钺，尽护戎旃。冀凭宗社之威灵，一洗穹庐之秽孽。待时而动，历岁于兹。天亡此胡，使之委身而送死；人自为战，誓不与贼以俱生。帝座一临，士气百倍。刘制置悉南徐之甲，成军马兴侍卫之师，李四厢虎视于青徐，王太尉鹰扬于颖寿。骑师捣崤函之险，步军冲伊洛之郊。兵多坚锋，勇有余愤。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攻城，何城不克。惟彼诸蕃之大国，久为巨宋之欢邻。玉帛交驰，尚忆百年之信誓；封疆回隔，顿违两地之邮音。愿敦继好之规，共作侮亡之举。至于秦晋奇士，齐赵俊才，抱节义之良谟，志功名之嘉会。为刘氏左袒，饱闻思汉之忠；徯汤后东征，必慰戴商之望。抗旌云合，投袂风从。或据郡以迎锋；或聚徒而特起。乘此破竹之势，立尔前茅之勋。侯王宁有种乎？人皆可致富贵。是所欲也，时不再来。更期父老之诲言，深念祖宗之德化。勿忘旧主，重建丕基。檄到如前，书不尽意。（《会编》卷232）

吴璘虽然久病在身，但上有朝廷的信任与支持，下有将士努力，抗金形势前所未有，实现光复故土的夙志就在此时。因此他置病痛于不顾，肩舆出行，临敌指挥，组织川陕战场三路（永兴、秦凤、熙河）将士乘胜出击，收复失地，取得了一个接一个的胜利：

1161年10月，兴元府都统制姚仲派忠义统领王俊率本部人马，联络关中义士，一举攻取了周至县城，俘虏了金宣威将军图克萨哈等人，缴获战马、武器、旗鼓等。把秦陇战场上的攻势延伸到关中一带。

10月中旬，金州都统制王彦派任天赐、郭谌等将领出兵洵阳，先期攻战占了丰阳、商洛两县，最后攻克商州，俘获金知商州、昭毅大将军完颜守能及其一干将士。月末，任天锡会合虢州忠义军首领辛傅等，先取朱阳县，知县刘楫归降；继攻虢州，金守城将萧信兵败出逃，克复虢州。

11月17日，王彦大军进驻虢州，派部将刑进攻华州，令统制官吴琦、任天锡应援。吴琦部在虢州的板桥与金兵相遇，其子吴汉臣战死；任天锡引兵赶到，打败金军，攻克华阴县，杀其县令。刑进乘胜攻克华州，获其同知昭武大将军韩端愿等二十余人。29日攻克陕州，同知李柔立战死，守将折可直降。

在陇右，兴州前军统制兼主管中军军马吴挺与邵州防御使、知文州、节制军马向起于10月下旬在德顺军的治平寨（今静宁县西南）击败金军。先是金军设在陇州、方山原的据点被宋军拔掉后，大军退至泾原。吴璘派吴挺、向起率部追击。进入德顺境内，碰上金军游骑二千余人，驻治平寨。宋将刘海、曹建率先头部队数百人与金兵在寨外交战，斩杀敌将泼察，生擒数百人，乘胜入寨。眼看就要破寨，金军突然放起火来，宋将以为援兵至，不敢继续进攻，下令部队暂时撤退。金军趁机逃走，宋军占领了治平寨。战后论功行赏，吴璘以首先出阵破敌的刘海、曹建为奇功。治平寨的金军撤离后，南市（即今静宁县城，与宋时静边寨、陇干县治是同一地方）又有一支金兵来援。双方交战至暮，不分胜负。吴挺看敌气已惰，便与向起商量，先派裨将领兵在北门拒敌。诸将不解其意，担心难以取胜。吴挺说：“你们大胆出战，不要多虑。如果不胜，我与你们同归于尽！”在主将号召下，将士力战拒敌。吴挺率领背嵬军，坐骑上尽竖黄旗，绕到敌军后边高地，然后发起攻击。金军一见黄旗军至，不辩虚实，一时乱了方寸。在宋军前后夹击之下，金军大败。宋军“追赶掩杀崖涧，当阵杀死李千户，斫到首级及生擒到金人三百人，百人长等三人。夺到鞍马器甲甚众（《宋会要》）兵14之38）”。并“获伪宣武将军安宁，斩阿乌孛堇、萧千户二级（《吴挺神道碑》）”。报功时，吴挺把众将士推在前面，深孚众望。

9至11月这段时间，川陕战场上的三路宋军在吴璘统一指挥下，由开始的阻东击西到全面出击，克州复县，使金军完全陷于守势，东西不得相顾。金军大部队虽未受到重创，但起初盘踞的凤翔、大散关两个点已无法自守；陇州、方山原已被拔掉。于是陇州的部队开始往陇右德顺军六盘山一带集结。这就预示着双方最后的决战，将在大散关、六盘山一带进行。

金西路帅徒单合喜与前帅撒离喝一样，是吴璘的老对手，也是硬对手。12月28日，吴璘仿当年撒离喝招降先兄吴玠之故事，致书徒单合喜，劝其归降大宋。书中写道：

少保、奉国军节度使吴璘谨致书于都统相公阁下：冬寒，军务良劳。比者正隆被杀，大定新立，谅惟忻奉新君，悲喜交集。虽然福祸有机，惟知者能知其机，不可不虑也。且公实正隆信臣，委任至重，休戚同之。大定即位，亦必有腹心之臣为之谋主。虽以高爵厚禄，安公反侧，而君臣之间疏忌之意，岂一日忘乎！昔东昬被杀，正隆篡位，东昬之将相大臣，能保身、全家者几何？此皆公之目见也。纵使大定隐忍未发，其用事之臣，能相容乎!公提兵数万，久居于外，无功则以失律为辞；建功则以强大见忌。公之得罪于新主者，必矣！其危如此，孰不为虑。今我主上，豁达大度，推赤心置人腹中。臣之择主，舍此安往。公若能改图来归，当敷奏以咸秦王公，世袭王爵。元随戎旅，悉付麾下。富贵权位，子孙无穷。身名俱泰，如汉之金日磾，不亦盛乎！理之必然，非为游辞以动公也。机事之来，间不容发。犹豫不决，终致大祸，悔恨何及。惟公熟计之。（《北盟会编》卷248）

这段时间的吴璘强撑病体在仙人原指挥作战，实在支撑不住时，由姚仲按其计划代行指挥。姚仲虽是吴璘姻亲，川陕一路帅臣，且得朝廷信任，但在吴璘心中，并非理想人选。这种状况深为川陕政要忧虑。四川总领王之望专此向朝廷上奏：

蜀中自九月五日，大兵与敌相持七十日矣，中间取秦州、方山原，见置守戍；又取洮、陇，足以张声势、壮士气，然须破大散关，取凤翔，然后可以无忧。盖敌重兵并在凤翔、散关、和尚原一带，积粮颇多，欲以持久困我。吴宣抚方图攻取。自军兴以来，已费四百余万引，向去支费，未有极限。若只今事定，已不足用；稍辽缓之，其将奈何？……吴璘天资忠义，自在立功。爱惜邦财，不啻己物。今之委寄，诚为得人。自闻警报，即上杀金坪、仙人原，与贼相持，中间取秦、陇、洮、兰等州。及分遣王彦东取商、虢，委有功绩。然金人重兵尽在凤翔府、大散关、和尚原一带，多积粮食，守备甚固，其意未可测。此敌不破，川蜀之忧未艾也。吴璘日夜措划，以图攻取，事未可期，而其人平时多病，日饵丹砂数十百粒。此暴露之久，时复发作。前欲遣姚仲出秦州，而身自攻关，最苦脏肺。脏肺稍安，又苦肾肠之疾。每疾剧时，亦颇危，殆几至死。以今月十五日下仙人原，还兴州医治，却令姚仲在原上弹压兵力。强敌对垒，人心危惧，四川事势，可谓寒心。蜀人前此恃以为安者，以其侄吴拱在此，缓急有赖。吴拱移襄阳，渠每以失助为忧。今疾病如此，岂不可预为之耶？之望不知东南事体紧慢，吴拱可辍不可辍，只论目今蜀中形势，不若亟令吴拱复还。使吴璘一向安健，而得吴拱之助，则军声愈振，可以速成大功；假使疾势增损不常，则此一军亦无他虑。吴璘既为宣抚，而尚领都统职事。若除吴拱为都统，而吴璘以宣抚使判兴州，于体尤顺。窃恐朝廷以吴拱归蜀，襄鄂缺帅为疑，则李师颜见驻陕州，可以就用。夔非要冲，谋帅不难。人命不可知，一方安危所系合急，望朝廷权事轻重，速赐处置放行。若吴拱还蜀，宜以东南形势已壮，令吴拱归图川陕为辞。璘平日爱重拱，拱亦每事进言，璘无不从。自拱之去，有事缺人商量，人亦少敢言，大段失助。人谓璘虽一向平复，拱亦宜常在左右，出则使之统率，居则赞其谋议，于乃叔所补甚大。（《要录》卷194）

海陵发动的这次战争，是金军对南宋的第七次入侵。宋廷仍分川陕、京湖、两淮三个战区以应对。参战部队主要由九个都统司加三衙，共有12支部队。战争一开始，京湖、两淮战区完全处于被动状态，与川陕战区截然不同。

在京湖战区，宋军面临金汉南道行营都统制刘萼所统之军。此军承担的任务是从侧翼出兵，掩护海陵主力渡淮南下。刘萼军于1161年9月24日进攻并无守军的光化军（湖北光化县），鄂州都统制吴拱急调统制官张超领兵守城拒敌，小胜金军。刘萼又遣兵攻信阳军，京湖制置使成闵急调驻守德安的中军统制赵撙率部往援；金兵转攻蒋州（今河南潢川县）。10月初，刘萼部相继攻陷了蒋州、信阳、罗山（今县）。当时吴拱闻敌兵深入，领兵驻守襄阳，而朝廷又命其退守荆渚。拱上书朝廷：“荆南为吴蜀之门户；襄阳为荆州之藩篱，屏翰上流，号为重地。若弃之不守，是自撤藩篱也。”（《续通鉴》）在京湖宣谕使汪澈支持下，继续留守襄阳。后来朝廷又调拱派兵保护武昌津渡，防止金兵自光（河南横川）、黄入武昌。汪澈另调兵去，再次将拱留在襄阳。10月15日，刘萼分兵攻光化军及樊城，宋守将翟贵、王进与之交战，中伏致败。11月16日，刘萼欲占襄阳，先攻茨湖（今湖北光化县东南），为宋鄂州副都统李胜、荆南副都统张进所败。

在两淮战区，宋军在金军进入前的战略意图是抗阻金兵渡淮。8月15日刘锜进驻扬州，命李横进援淮东之楚州；王权、李显忠分别自太平、池州渡江，分据险要守备。王权至和州便驻兵不进，李显忠仅以半军渡江。海陵先以武胜、武平、武捷三军2万人为前锋，命图克坦贞率领，由淮阴至清河口，耀兵淮上，以为牵制。9月16日，刘锜、王权、李显忠、戚方奉诏向淮水推进，措置三个淮河渡口（即今临淮关、淮远县南之涡口、寿县之渡口）的防备。25日，海陵大军自汴京南下。这时东有图克坦贞的牵制，西有刘萼的进攻，唯独淮水中流的濠州、寿春之间（即涡口一带）没有动静，这正是海陵之陈仓。而刘锜作为一方统帅，却离开主线，调兵遣将，亲临楚州，在图克坦贞出兵的淮东桃源驿应敌。图克坦贞的先锋部队在清河口渡淮，与刘锜部列阵对峙。10月2日，海陵大军在涡口出现。待宋将李显忠发现后，已自正阳关渡淮。海陵渡淮后乘虚而入，直趋卢州，并遣其万户萧琦率10万兵，自寿县以北的花靥镇，经定远县、除阳路趋扬州。

海陵进入宋界后军纪严明，力诫杀掠。萧琦用兵谨慎，每经险阻，均有防备，但末见一卒抵抗，如蹈无人之境。宋廷闻海陵大军南下，急召刘锜回扬州，派侍卫步军司右军统制邵宏渊赴真州以拒萧琦军。当金军自滁州至真州时，宏渊正在饮酒，与敌战于胥浦桥（今仪征县西10里），兵败，被逼至扬子桥（今江都县南15里）。萧琦攻克真州后并不入城，把部队拉到山地，以图截断刘锜南下之路。刘锜回军至邵伯埭（今江都东北）时，金军正攻真州。他不敢冒归，待探明扬州尚未失陷时才回到扬州。14日，海陵亲帅金兵围攻庐州，守将杨春突围出城，率乡兵退守焦湖水寨，庐州失陷。海陵抚慰百姓，在城北5里筑土城以居。宋将王权在昭关闻敌至，立即弃关南逃，并让部将姚兴率3000兵殿后。退至尉子桥，被金军铁骑追上。姚兴、郑通等将力战拒敌，50名将校全部战殁，王权才退至和州。高宗听到王权败归之报后，急召杨存中、陈康伯等大臣商议，欲为浮海避敌之计。二臣力言不可，于是继续组织拒敌。命知枢密院事叶义问督视江淮军马；虞允文为参谋军事；杨存中为御营宿卫使；李显忠为御营先锋都统制，并部署亲征。

21日，王权在和州闻敌将至，便以奉旨弃城守江为说辞，引兵登车船渡江，屯驻在东采石。金军闻权退军，挥师追击，宋军因争渡和浮江自渡，生还者十之四五。和州城就这样留给了金军。海陵得和州后，率大军直趋西采石杨林渡（今和县之横江浦），准备渡江南下。宋廷闻讯，急令京湖帅成闵挥师进攻以为声援。这时赵撙连克平兴、新蔡两县，最后克复蔡州；李宝率领的水军在胶西大破金军水师；刘锜部将员琦、王佐在皂角林击退金军，取得小胜。月末，金军出重兵再攻瓜州，叶义问怯惧而离；宋将刘汜、李横逃走；左、右军统制魏俊、王方二将战死，瓜州随之失陷于敌。

11月初，宋廷调杨存中赴镇江措置江防；以李显忠代王权指挥采石之军作战；派虞允文去采石犒师，并去芜湖督促李显忠赴任。允文到采石后，在群龙无首、人心溃散、士无斗志的情况下，招集散亡，抚慰军心，重振士气，组织王权残部18000人，水陆并用，守住大江天堑，阻止海陵过江，击退金军进攻，扭转了被动局面。宋人程大昌认为：“完颜亮入寇，无一士死守，而兵将至今策勋未已，惟李宝捷胶西；虞允文战采石，实屠亮之阶。”（《宋史·程大昌传》）其实真正给完颜亮造成麻烦的，不是李宝，也不是虞允文，而是跟在海陵这只螳螂身后的黄雀——金世宗完颜雍。

完颜雍本名乌禄，金太祖之孙、宗辅之子，初封葛王，海陵称帝时任东京留守。1161年10月，海陵帅师南伐时，他在辽阳称帝，改元大定，随即占据中都（北京），尽收黄河以北之地。一时全国震惊，南征金军人心动摇，将士“多怀去就（《金史·完颜元宜传》）”。海陵在采石闻讯后叹道：“朕欲候江南平复，取一戎衣大定之义以纪元，是子乃先我乎！”（《续通鉴》卷135）于是派右议军郭瑞孙回师平叛；自将军驻和州之鸡笼山，打算从采石渡江，先平江南，后定内乱。这时的海陵，前阻于大江，后迫于内乱，将士离心，已成困兽，但他仍严令驱迫将士强渡大江。金军将士不愿以血肉之躯置江中喂鱼，也不堪忍受其滥施杀伐，人心思变。金浙西路都统耶律元宜与其子骁骑都指挥使旺祥串通一干将官，在海陵定下渡江之日（11月27日）黎明冲进御营，杀死海陵和力主南伐的尚书右丞李通等，并将海陵焚尸。元宜自为左领军副大都督事，抚定诸军，徐图归计。30日，派使臣张真持大金国大都督府牒大宋国三省枢密院的檄书至镇江议和。檄书中说：

国朝太祖皇帝,创业开基，奄有天下，迭今四十余年。其间讲信修睦，兵革寝息，百姓安业。不想正隆失德，师出无名，使两国生灵，枉被涂炭。奉新天子明诏，已行废殒。大臣将帅，方议班师赴阙。各宜戢兵以敦旧好，须至移牒。

宋高宗得书后说：“朕当择日进临大江，洒扫陵寝，肃清京都。”（《要录》卷194）这是高宗在金朝和议面前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持强硬态度。

章  注

①据《北盟会编》载，此书系吴璘、刘锜、成闵三招讨使联合所发。《续通鉴》载系吴璘独发。笔者从后者。理由有二：一是此书在前，三招讨任命在后；二是书中提及刘制置（锜）、成军马（闵），不象三人合发口气。至于吴璘独发的理由，可从西军最先奏凯和高宗奖谕诏（见22章）中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