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川陕易帅 金朝背盟
绍兴九年的宋、金和议,是建立在金朝内部权臣更替、伪齐政权解体和宋朝高层政治主张发生重大变化的基础之上的。当时南宋由于吴玠、岳飞、韩世忠等抗金将领的奋力支撑及其军事实力的逐渐强大,宋、金战争形势正朝着有利于宋方的趋势发展。由于同一个原因,胸无大志的高宗皇帝开始把削弱武将兵权作为主要目标;而权相秦桧一执政就打出和议牌。正如明代史学家王夫子《宋论·高宗》所言:“高宗之为计也,以解兵权而急于和;而秦桧之为计也,则以欲坚和议而必解诸将之兵。交相用而曲相成。”
吴玠的病逝,为朝廷恢复以文制武的祖宗家法,扭转武臣统帅一方军队的局面提供了契机。1139年7月,朝廷任命四川制置使、知成都府胡世将为宝文阁学士、权主管四川宣抚使司职事,在川陕战区率先完成了削弱武将权力的计划。又命权吏部侍郎张焘知成都府以代世将。同时任命吴璘为秦凤路经略安抚使,兼知秦州;杨政为熙河兰巩路经略安抚使,兼知熙州;郭浩为鄜延路经略安抚使,兼知延安府,同节制陕西诸路军马,三帅均受四川宣抚使司节制。这一任命,等于把吴玠所帅川陕大军分由三个上将统领。
此前吴璘的职位是定国军承宣使、熙河兰巩路经略安抚使兼右护军都统制,节制阶、岷、文、龙州;杨政是武康军承宣使、利州路径略安抚使、川陕宣抚使司都统制;郭浩是彰武军承宣使、知金州兼陕西宣谕使。陕西收回后,永兴、泾原、环庆三路继续由伪齐时任命的张中孚、赵彬、张中彦为帅。熙河路慕容洧叛投夏国①,鄜延路关师古奉命入朝,秦凤路无帅。于是楼炤以璘、政、浩三将分镇三路, 并以张中孚节制陕西诸路军马,以郭浩为副都统。后来张中孚、赵彬、张中彦等奉旨入朝,自请改易它任以便接收,郭浩代行节制陕西诸路军马之职。
蜀中三大将所统兵力和分守情况《建炎以来朝野杂记》甲集卷18载:“玠死,胡丞公(世将)命其弟璘以二万人守兴州;杨政以二万人守兴元;郭浩以八千人守金州。而玠之中部选锋二万人,分屯仙人关里外,其后璘又得之。盖三大将之兵,惟兴州偏重者,此也。”
胡世将虽是文臣,但为人正直,胸怀坦荡。在政治倾向上属于主战派,心中装着国家利益。从未到川陕时就深谙西边形势,敬重吴氏兄弟的忠诚和才干,认同并支持吴玠的国防谋略与措施,和吴玠的部属之间也互为知己。让他接替吴玠,无论对上对下都是一种绝佳的选择。这也是朝廷在总结了之前王似、卢法原、范正己等人在执行以文制武方针中的失败教训后作出的选择。
胡世将受任之后,首先到河池会见了吴璘、杨政等将,告诉他们:
世将不能骑马,不能射弓,不知敌情,不谙边事。凡此数事,皆出诸公之下。朝廷所以遣世将来者,诸公知之乎?”众皆曰:“愿闻其说。”世将曰:“国家开国于五代之后,方当五代之时,诸将不起于盗贼者,必因杀夺而得之。握兵外阃,跋扈难制。故自国家受命,将无专征,必以文臣临之,鉴五代之弊。今朝廷不以世将为疏缪,使宣抚诸将,盖世将习知国朝故事。凡自今以往,应军中事务,并不改吴宣抚之规模。有世将所未达者,亦当奉闻,各摅诚心,致勿疑忌。边机一切事,有益于国家者,惟尽心力而为之。假世将不来,诸公有立功者,谁能见之。故世将以功状亲阅其实,闻于朝廷,必信而不疑,赏典当继至。此朝廷命世将之意也。”诸将皆心服,自璘以下皆拜谢。(《会编》卷197)
正是这种开明与坦诚,才保证了川陕易帅的顺利进行。
读史至此,不能不如此联想:同样肩负以文制武的使命,为什么胡世将能同舟共济而王似、卢法原、范正己屡屡与吴玠不协,这绝不是王似等人威望轻而吴玠专横难制所能解释的,其中曲直,不言自明。
吴璘之所以被授权统重兵,守要地,并不是吴玠的缘故,而是其自身的国防意识、责任意识、战略眼光和军事水平所决定的。胡世将宣抚川陕之前,就有一次吴璘独力反对楼炤移军的记载。当时朝廷恃和忘战,欲废仙人关,且明令禁止边将间探敌情。于是(楼)炤欲尽移川口诸军于陕西。璘进言于炤:
敌反复难信,惧有它变。今我移兵陕右,蜀口空虚,敌若自南山捣蜀,要我陕右军,则我不战自屈矣。且当依山为屯,控守要害,逮敌情见力疲,渐可进据。(《要录》卷130)
楼炤采纳了吴璘的意见,让璘、政二军独屯内地保蜀,郭浩一军屯延安以守陕。
与胡世将河池会见时,吴璘等又进言于世将:
金人大兵屯驻河中府,只隔黄河大庆桥,敌马日日放牧河南,骑兵疾驰,三五日可到川口。吾军就粮,散在陕西,缓急不能追集。关隘经年不葺,川路粮运断绝,此存亡危急之秋也。今朝旨不得辄遣间探,敌中动息不知。璘等家族所不敢顾,国事竟当如何?
胡世将据此上奏朝廷:
川蜀非昔日之比,昔时河东为边境,与蜀风马牛不相及;今河中府浮桥之北便是敌境。陕西收复之初,朝廷固宜昭示大信。至于我之为备,岂可不讲。和好须自治得策,然后可固。守御不严,敌得轻我,动为争端,非所以固和好也。今既不遣间探,恐妨和议,敌之动静,一切不知。若又分兵太远,守御不密,万一有虞,敌以精骑驰突,自河中不数日至川口。比至,追集军马绝不及事。……朝廷今以杨政帅熙河,吴璘帅秦凤。政、璘皆吴玠大将,立功既多,威名素著,考之众论,皆谓得人。臣谓杨政于巩州及白石,吴璘于凤翔之宝鸡多屯军马,遇有缓急,可以接应川陕。仍乞令政依旧带川陕宣抚司都统制,璘依旧带右护军都统制。吴玠所保仙人关,昨金人以本国劲兵及五路全力攻犯,大败而去。地理如此,规模具在,臣以谓未宜遂废,欲乞量屯军马,将一带关隘常加整治。
胡世将十分清楚川陕地区的战略地位和军事形势,积极采纳吴玠吴璘有备无患的国防意识和重点设防的战略思想,坚定的信任和依靠吴玠的老班底——吴璘、杨政所部,把他们置于重要防线据险布防,并努力争取朝廷的支持。他既知蜀口的重要,亦知陕西基础不牢靠的现实,坚决主张选择适当时机,将分据永兴、泾原、环庆三路,全无相敌之意的伪齐将领予以更换。他还吸取前人教训,把守御之策与巩固和议成果联系起来,用朝廷易于接受的言辞,提出了一个十分重要的观点:“和好须自治得策,然后可固。”
同样奉旨行事,楼炤考虑的是如何接管陕西六路,胡世将考虑的是如何把守蜀口,防止金兵入蜀南下。这就是二人在将帅调防上意见分歧的原因所在。胡世将虽然出任川陕宣副,而且楼炤已于1139年8月归朝,但驻防将帅的调派更换,必须经朝廷同意,而朝廷当时并未采纳胡世将的建议。
就在川陕宋军易帅期间,金朝内部再次发生政变。1139年7月,金熙宗的叔叔、右副元帅兀术,在熙宗和斡本、兀室等人支持下,以谋反和割让土地之罪,先后诛杀了金太师领三省事蒲鲁虎、太保领三省事讹鲁观、燕京留守宗孟、翼王完颜鹘懒以及左副元帅挞懒等一帮权臣,自领行台尚书省、都元帅,独掌了军政大权。
兀术一开始就反对议和,清除了挞懒等主和派后,再次提出割地非计。太师斡本等人极力附和,共认“赵构蒙再造之恩,不思报德,妄自鸱张,所求无厌。今日不取,后巩难图(《续通鉴》绍兴十年五月记事)”。于是,在中山拘捕了奉旨前来议事的宋使王伦,遣副使兰公佐归宋廷传话,提出要复议岁贡、表誓、正朔、册命等事。这就标志着金朝已公开撕毁和约,向南宋翻脸。
1140年3月,成都府路安抚使张焘刚到成都,就听到金人有背盟之意;及到长安,消息更急。见到胡世将后告诉他:“和尚原最为要冲,自原以南,则入川路。若失此原,是无蜀也。”胡世将借机告诉他:“蜀口旧戍皆精锐,最号严整。自朝旨撤戍之后,关隘撤备,世将虽屡申请,未见行下,公其为我筹之。”守土有责,张焘当即上奏朝廷:“时世危急,其速徙右护军之戍陕右者,还屯蜀口;又请赐料外钱五百万缗以备缓急。”(《续通鉴》绍兴十年纪事)这时候,金军在山西绛(今新绛县)、蒲、解三州征调民夫修筑堤岸,以及调兵河中、筹备粮草、准备渡河收复河南的消息已传至临安。朝廷方才下诏准奏,并给胡世将在调拨军马、措置钱粮等方面以便宜措置之权。胡世将随即发布了调防命令:郭浩移知永兴军,杨政移知兴元府,范琮移知庆阳府,田晟移知渭州,孙渥移知熙州,王彦权主管延安府。
5月,金兵分四路攻宋:撒离喝攻陕西,李成取洛阳,聂黎孛堇出京东,兀术率主力入开封。撒离喝这时已升任右副元帅,率10万大军再次自河中渡河进入同州界内,急行250里到长安城下。知同州张恂遣使向宣抚司告急。时永兴军经略使郭浩尚未离开延安,副将郝远驻守长安城。郝远本系伪齐将官,一见金朝大军来攻,不战而屈,开门迎降。其部下将官付忠信、卢士闵拒不降金,斩关而出。郝远降金后,又派出使者持金国檄书到宣抚司招降,出言不逊,被胡宣抚斩首。
金军西路元帅撒离喝长期经营陕西,对伪齐移交将士的浮动心理和宋军在陕西的布防情况了如指掌。占领长安后未作停留,直奔凤翔,意欲以凤翔为据点,趁宋军在陕西换防之机,一举收复秦、陇失地,然后伺机争夺蜀口。
胡宣抚受任后,在军事部署上虽作了一些准备,但面对金军的长驱直入,难免有点无措,急忙在河池召开军事会议,商讨应敌之策。当时右护军分驻陕西的部队五万人,留守蜀口的正兵不足三万。移防命令下达后,杨政尚在巩州,范琮在金州,王彦还未赶到延安。其他下级军官大都刚到驻地,立足未稳,身边只有吴璘与孙渥。杨政、田晟会前赶到,其他均未到会。
会上,参谋孙渥说:
河池地平无险阻,敌骑已迫凤翔,自大散关疾驱,一二日可至帐下。顷吴公宣抚(指吴玠)偶阅兵至河池,几为敌擒,其事不远。愿公此去,治兵仙人原。原去河池才五六十里,而杀金坪、家计寨天险足恃。元戌身处危地,而欲号令将帅,使用命赴敌,渥不识也!
听了孙渥的话,吴璘大怒,厉声质问:
和尚原、杀金坪之战,方璘兄弟出万死破敌时,承宣在何许?今出此懦语沮军,可斩也!右护军强半隔限在陕西,未易呼集。敌来,日夜思战。今闻宣抚舍河池去保山寨,失战士心。璘请以百口保破敌!
吴璘的话使胡宣抚坚定了信心,增添了勇气和力量。他指着坐帐说:“世将誓死于此矣!”孙渥吓出了一身冷汗,但心中仍有不服之意。会散之后单骑离开河池,回守熙河。临走时告诉世将的亲近说:
渥为公忠谋,乃反得罪。吴家小帅勇而锐,未见其胜敌之道也,它日无忘渥言。(《续通鉴》绍兴十年五月记事)
吴璘的话乍一听和他之前坚持的固守蜀口的观点不尽一致,其实是在洞悉敌我情势之后,站在全局立场提出的应敌之策,其战略意图十分清楚:蜀口是根本,决不能失,但右护军将士大半隔在陕右,岂能弃而不顾?当时宋军最需要的是士气。为了鼓舞士气,他宁愿以百口保破敌。正是这种以身许国,气壮山河的勇气,成为鼓舞全军士气的原动力。会后胡世将即派吴璘率2万精兵赴宝鸡渭水之南以拒敌,又调杨政、郭浩所部以为声援。派田晟带3000兵去守泾州,孙渥回守熙河。随后,朝廷授胡世将以军前便宜黜陟之权,并让吴璘同节制陕西诸路兵马,代替了郭浩的这一职务,成了实际上的战场总指挥。
5月28日,吴璘大军已进驻宝鸡。撒离喝首先派珠赫贝勒率5000骑兵向位于宝鸡之南、与凤翔接界的石壁寨发起攻击。吴璘命军前统制姚仲等将拒敌。姚仲奋力督战,很快将敌势压了下去,珠赫贝勒身负重伤,率残部退屯武功。杨政奉命回援途中,闻其母病故,他王命在身,来不及奔丧,连夜赶至军前,与吴璘协力捍敌。随后吴璘又把将士家属移到内地,消除了后顾之忧,稳定了军心。
6月初,宋军开始由被动应敌转入主动邀战。吴璘、杨政派人向金右副元帅撒离喝送去了战书,大意为:
璘等闻之,师出无名,古之所戒。大金皇帝与本朝和好,复归河南之地。朝廷戒饬诸路遵禀朝廷约束,不敢毫发有违。今监军忽举偏师,侵暴疆场,人神共愤,莫知其故。璘等身任将帅,义当竭诚报国,保捍生灵。已集大军,约日与监军一战。兵法:敌加于己,不得已应之,谓之应兵。兵应者胜,璘等不为无辞。(《续通鉴》卷123)
撒离喝接到战书后,首先派鹘眼郎君率5000骑兵在扶凤县的驿店镇向宋军发起攻击;另遣别将策应。吴璘派统制李师颜、杨从仪、向起、顾曹四将迎战。鹘眼见宋军骁勇,难以取胜,便领兵退守扶凤县城;金军策应之兵也随之败退。李师颜等乘胜追击,一举攻克扶凤县城,活捉金兵百余人,首领3人。吴璘又派邵仲孚领一支骑兵部队攻击凤翔西城外的金军营寨。撒离喝大怒,亲率大军自东北门出城,在扶凤县西南的百通坊列阵二十余里,轮番迎战宋军。宋军指挥百通坊战斗的是不久前在石壁寨大败金军的姚仲。他深知参战将士立功心切,为大局计,严肃告诫诸军将士:不要只图斫级和争夺鞍马数,只要杀退金军就算立功。双方从早到晚,鏊战数阵,金军全线败退。宋军追击十余里,杀获颇众。
金军撒出百通坊时,吴璘大军已进驻宝鸡东北的大虫岺,与金军夹渭河而阵。撒离喝率领身边将领登上大虫岺旁的西平原,遥窥宋军驻地,见“阵次有法,步骑相参,气象雄壮,”不禁叹道:“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此难与争。”(《吴武顺王碑》)于是金军掉头向彬州方向进发。彬州与泾州毗邻,其西进的目标显而易见。
金大军进攻彬州时,泾原经略使田晟派出统制官曲汲、秦弼二将驻扎在青溪岭(位于彬县西南35里)拒敌。青溪岭是当年吴玠大败金军之地,撒离喝对此记忆犹新。为了改写这段历史,他亲自率军前来。曲、秦二将挡不住金军的攻击,弃岭而逃。这时候,金军在彬州西南郊的盘堠、兔耳一带遭到王彦所部的阻击,撒离喝见宋军有备,只好退还凤翔。不久又在天兴(即凤翔)遭到自汧阳一带赶来的曹成部的袭击。
撒离喝在凤翔稍作休整后,于闰六月悉凤翔之兵攻泾州(今甘肃泾川县),这标志着金军的铁蹄由陕右跨入陇东。泾原路经略使田晟是跟随吴玠多年、久径战阵考验的一员骁将。胡世将派他守泾州,早料到金军西进这步棋。田晟不负重托,按照吴玠据险击敌的战术思想,据山为营,严阵以待。等金军进入阵地后,乘其壁垒未成,以逸待劳,主动出击。双方激战一整天,交锋数十合,宋军连续获捷。金军见正面攻击难于取胜,便从宋军降将之中选人带领部队绕出山后,导致田晟兵败。田晟所领兵将中只有右护军万人与敌鏊战,虽然伤亡十分之一,但无一人退却,而接收失地时交过来的伪齐将士,全望风惊溃。杨政派出的援兵未及赶到,泾州之战已经结束。政自请降罪,胡世将不予追究。
郭浩所部在陕右争夺战斗中也有不俗的表现:接到胡世将驰援吴璘的命令后,他即率所部自永兴向凤翔赶来。这是金军力量相对密集的一条战线,师至耀州,正赶上金军一支部队围攻耀州,他组织将士一举击败金军,解了耀州之围。师至醴州(今陕西乾县),得知驻扎醴州的金军大部去争夺凤翔,便派环庆路总管郑建充、统领高英攻克了醴州,活捉金千户3人,杀死金兵五百余人。师至彬州三水县(今陕西旬邑县),与进攻彬州的金军相遇,郭浩带领右护军和鄜延之师奋力相拒。
胡世将虽用郭浩与杨政一并协助吴璘破敌,但对郭浩的临阵指挥能力并不看重,尤其当郭浩与撒离喝主力相遇时,恐怕难以独当一面。因此,在郭浩与金军在耀、醴州争夺战之前,吴璘已派代行鄜延路经略司公事的王彦及统制官杨从仪、程俊、向起、郑师正、曹成等分道而出,与金兵战于蒿谷、吴头、麻务屯之间(凤翔、宝鸡之间),以牵制之,保证了郭浩部的一路胜捷。
金军这次入陕,败多胜少。泾州之战最后虽胜,但部队伤亡过重,给养不足,只好退还凤翔,放弃西进打算,仅图收复陕右未下诸县。
7月,宋高宗以亲札付胡世将:“今日事势,以力保关隘为先。又陕西将士(指伪齐降众)与右护军(原吴玠所部)不同,正当兼容,有仗义自奋者,优奖之以励其余(争取伪齐之旧部)。”这一指令,本自于胡世将的奏报。根据这一指令,胡世将利用战争间隙,指挥将士修筑川口诸隘(仙人关一带)及梁、洋(今陕西南郑、洋县)一带山寨。又分遣吴璘等诸将部署自白石(今青海西宁东南。此时自熙州以西,实为叛将慕容洧所据)至秦州(今甘肃天水)之防线,以遏熙、秦二州之冲,以杨政屯宝鸡、遏御永兴、凤翔之冲,使永兴副帅王俊筑寨屯戍于周至(今县),以牵制永兴方面金军。同时又慰谕陕右降金军民,与右护军相参为用。
进入7月以后,陕西战场的战线收缩到凤翔以东,宋、金之间的争夺发生在县、镇之间。战争的规模不大,呈拉锯战、游击战之态势,互有胜否。据《续通鉴》、《要录》等资料记载:宋军方面先是王俊率选锋3000,渡渭河攻克兴平、醴泉二县,并分兵进袭长安城下之金兵。接着鄜延路发兵千人,具舟百艘,装载柴草油膏,自丹州顺流而下,至河中府(今山西永清县),焚毁金人所系浮桥。随后又选万人由斜谷(今郿县西南)循秦岭而东潜行以袭潼关,以统领官阎兴率500人为续。又命知丹州傅师禹、知陕州吴琦、知华州潘道及忠义统制官付起出兵策应。这次袭扰潼关,是陕西宋军为切断金军与后方的联系,策应河南战场作战而组织的一次游击战。此类战斗,一直延续了一载有余。其间,吴琦遣侯信水军渡河,袭击中条山之金寨,王俊败永兴方面的金军于周至县东洛谷,杨政先后派遣刘兴败敌于郿县城下,杨从仪袭击凤翔城南蒲陂河一带的金军营寨,王喜连袭汘阳(今县)之敌,皆有捷奏。
章 注
①慕容洧原为宋将,降齐后“在熙河十余年,骁勇得众,屡为边患。及金人归陕西地,洧叹曰;‘吾何面目见朝廷。’弃熙河去,居西夏青唐两界之间,有众数千。”(《续通鉴》卷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