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瓯舟歌

福建省建瓯市吴氏联谊会顾问——为官

建瓯人傍水而居，善于用舟，便有了与水与舟有关的灵异与巫术。在每年的端午节龙舟赛驱瘟消灾活动仪式中，唱舟歌是此活动仪式里的不可或缺的重要内容。

每年四月初八当地群众便开始练舟歌，此前不得进行，据传，唱早了，“高叟大（即无常）”会割去歌者的舌头。之后的每天晚上，不少的后生跟前辈艺人学唱，领唱的唱一句，大家跟一句，学唱的都很认真。排练时段，有练唱舟歌的，也有练习打“得胜鼓”的。得胜鼓要求打得豪壮有力，有气势。

从农历五月初一日起，排练唱舟歌和打得胜鼓进入高潮。一般领唱的有六、七人，帮唱、伴唱最少十二人，甚至几十人，后面跟着打得胜鼓的，打鼓一人，抬鼓二人，打锣四人。领唱的手搓锡茶壶带头唱，其他帮唱、伴唱的则都肩上扛着扒子（木划桨）附和，像正式满城巡游那样的进行彩排，排练演唱一直坚持到初四晚。另外，乞丐、瞎仔等也从四月初就唱起“龙船歌”，一路打着小锣小鼓，挨家挨户去讨钱讨饭吃。

端午节，一般安排上午扒龙船比赛，下午送瘟神、保平安巡游踩街活动。当天建瓯全城热闹极点，特别是巡城游行及送“瘟神”下溪出海这一出，可说是万人空巷，老少出动，全民参与。在整个节日期间均穿插着唱早已练习好的舟歌，根据不同场合的需要，唱不同的曲目。

下午巡游踩街，当地各种民间组织的文艺娱乐团体及善男信女便汇集到上西河奶娘庙中，一起焚香膜拜，祈求消灾去祸保全境平安。礼毕后，踩街游行队伍便在头人的带领下准备巡城游行，在队伍前面的是“五路神”等众神，各路神仙过后是几十人组成的舟歌队，队伍中间部分是手上拈香执旗的群众，以及挑幡队、器乐队、担花担、打青狮、高脚戏、装春台、彩船等等组成蜿蜒长长的游行队伍，“张天师”压阵走在队伍最后头，他着古道士服骑在马上，右手执的宝剑高举过头顶，时不时地舞动发出“刹、刹、刹”的声响，押着一群由人扮成的面目狰狞、令人望而恐惧的妖魔鬼怪瘟神出城。舟歌队在庙前扯开嗓门唱了四句慢板歌头之后，这支游行队伍便出发了。队伍穿大街、过小巷，路上沿街民众燃放烟花鞭炮，焚香跪拜，各种舞队争相表演，四处烟硝弥漫，热闹非凡。舟歌队则按章唱着《廿四英雄》、《薛仁贵救主》等曲目，藉以耳熟能详的古代英雄人物和名字，去威慑瘟神疫鬼和吓跑鬼怪。一时，只听得高亢激越的曲调在城内回响。

绕城一圈后，巡游队伍便各自疏散回府。只剩下汉号、胜鼓、神锣、五路神、八大将、“高叟大”、“矮叟大”、“大头保”、张天师以及舟歌队，他们则继续巡游。头一趟的大队伍巡游，称“劝”瘟神等出海去，这一趟的巡游则是用“武装押解” 瘟神等了。因而还得再行一场“游本坊驱鬼，武装送瘟神”仪式。此时，由当地有影响力的“头首（名人绅士）”，在神前将两只竹制的“圣告”进行“打胜告”，确认本次是否已将藏匿的瘟神恶鬼驱出，当求问出的“圣告”非“阳杯”或“阴杯”，而呈“胜杯”通过后（若“问告”不通过则继续 “打胜告”），此刻，立即将烛火熄灭，时已约至傍晚时分，四处一团漆黑，众人高声连连号叫，并把人扮成的鬼魅等拖向城外而去，所经之处鸦鹊无声，情形恐怖异常。此时只见家家户户关门锁壁，连鸡鸭猪狗也不敢叫嚷，所有的小孩都关在户内不敢出家门，四周没有一点声音。据说如不噤声，等于把送走的瘟神又“喊”回来。只有在“肃静”、“回避”的气氛中，一班押鬼押瘟的人疾步穿过各户门口，各家主人则都手拿着黄烟、燃着的艾叶把站在门口反复搧动，驱走“瘟神”，并将摇动着的黄烟喷出“驱瘟神，保平安”以及“五月初五午时书，四海龙王进宝珠”等字样涂写在门上、墙壁上。这时，你唯一能听到的就是激越高亢的 “我唱歌来你们听，唱歌需要这个人，百样歌儿念表章，听我表个古人名”以及《白袍救主》、《廿四英雄》等等称颂奋勇报国大侠之曲目；帮唱则一起呼应，附和着“喽嗳喽嗳啦嗳喽”的号子声，有节奏地加入歌唱，使古老的舟歌显得更加粗犷有力、气势非凡，其间充满了无比的威摄力量。

当驱瘟神驱鬼的众人到威武城门口时，长号停吹，锣鼓不响，人们快速地叉着推着“恶鬼瘟神”往城门外溪边而去，一只纸扎的约10米长2米高“龙船”被抬放在溪边麦秸编成的排上，将挨家挨户收集来的黄线、驱瘟神驱鬼的经等物装满整条“龙船”。稍顷，鞭炮齐燃，一番声震动天之后，领唱舟歌者又开唱道：“第十英雄杨令公，家有七子做先锋，保宋江山立大功，李陵碑下也亏空。传表个个有名将，哪个英雄在世上。”接着，领唱与伴唱一起唱响舟歌，宏亮激昂的舟歌声在江面传出很远很远… 随后，纸船被抬放到水里，点燃纸烛，推入江中。烧着的纸船顺流远远漂去，舟歌手则望着烧着的纸船，唱道：“你是青龙归东海，他是白虎归南山，瘟神四起外海去，家家户户保平安”。歌罢，这场“送瘟神，保平安”法事才偃旗息鼓，各自散去。舟歌也就完成它的重要使命，而待来年时再重新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