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同招华夏魂_①

—记抗战期间翁心翰坠机身亡三穗瓦寨的经过及前后　　

                        吴展明撰文　　

    翁心翰浙江省宁波鄞县石塘镇人，是我国著名地质学家和爱国人土翁文灏（1889—1971）的次子。翁文灏曾任清华大学代理校长、国民政府行政院秘书长、副院长、院长。抗战期间，他任国家经济部长兼资源委员会主任，精心致力于抗战所需的后方工业建设，并派其子翁心翰进中央空军军官学校，学习驾驶作战飞机。翁心瀚毕业后分到空军第三大队，承担保卫渝、成上空任务。1940年夏、他在成都上空击落日军重型轰炸机一架，记大功两次。1944年4月升上尉，任空军第十一大队驱逐机中队副队长，于同年9月上旬奉令率本队进驻湘西芷江基地，投入到抗战以来最为激烈的战斗之中，每日升机作战五六次。　　

    　1944年9月16日　（农历8月 日），翁心翰率领中国战斗机队赴广西桂林上空作战，顺利完成任务的返航途中，于桂北兴安上空发现敌人炮兵阵地。翁心瀚报国歼敌心切，驾机两次低空扫射，将敌炮兵阵地打哑，但自己的飞机也受了伤。他率荣承恩、骆承尧分别驾驶的两架战斗机返航，准备降落在湘西芷江飞机场，但因飞机罗盘失灵，机队与基地联系中断，迷失方向，他们三人飞到了三穗县瓦寨上空。　　

    瓦寨，位于三穗东部，距县城20公里，邛水河从中流过，两岸有调洞、天王等大坝子，是三穗较大的一块河谷盆地。根据当时目击者回忆，那时坝子上的稻谷大部分收割了，剩下一笼一笼的稻草仍晒在田里。翁心翰在高空查看飞机油表，汽油快完了，又俯视这一带地势比较开阔，就进行试探性的降落。他们低空盘旋飞行多次，把稻田里站着的稻草误认为是一队一队的军队，也分不清是中国军队还是日本侵略军，多次用机枪向稻田扫射，打得泥土飞溅，稻草冒烟。尽管他们向下射击，但地靣毫无反映。翁心翰根据这种情况，就判断这里不是敌占区，才准备降落。他驾驶的飞机在调洞村旁撞断了一棵大枫木树的枝桠，飞机失去了平衡，倾斜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绕瓦寨上空一圈，于下午5时左右，在调洞校场坝降落。　　

    翁心翰首先降落，可不凑巧，飞机正好撞在一道不显眼的土埂上，机头脱离机身。机头靠它的惯性，向前冲去30多公尺，冲坏了苗圃的一些幼苗和闯断三棵油桐树，几乎撞着一农户的房屋。接着骆承尧战斗机降落在附近的河床里（今瓦寨中学下边河床），另一架荣承恩则降落在长吉乡赤瓦大坝上（距瓦寨约7公路）。均安然无恙。　　

    人们听说飞机降落，认为是一种新奇的事，纷纷跑来观看。瓦寨乡公所奉令派壮丁守卫。降落在河床的飞行员骆承尧大步走上岸来，见状向民众说“老乡们，这是我们的翁心翰队长，快急救！”他打开飞机仓门，人们七手八脚，救出了负伤的翁心翰，发现他头部的太阳穴处被飞机操纵杆撞了一个小洞，头额也脱了一块皮，流血不止，昏迷不知人事。飞机留下多处弹痕，可见当时与日寇飞机作战的激烈程度。在骆承尧的护送下，乡丁立即将翁心翰抬至乡公所，进行急救。不一会，翁心翰停止了呼吸。当晚将其遗体速运三穗。年仅27岁。　　

    次日下午，三穗各界和当地驻军代表一千余人，在县城湘戏场举行“三穗各界追悼翁心翰烈士大会”。会场两旁摆满花圈、花篮，挂着“为国争光长天扫尽倭奴胆，归途殒命千里同招华夏魂”、“驾战鹰以卫社稷凛凛英姿白草黄沙留遗恨，抛头颅而歼日寇浩浩正气灵山邛水唱悲歌”、“千秋浩气永存华夏，百战忠魂誓灭倭奴”等等輓联。大会由县临时参议长王槐煕主持，县长周剑峯致悼词。他说：“翁心翰烈士是翁部长的第二崽，文武双全，一代英杰。他驾战鹰痛歼日寇，为国牺牲的精神将激励我们更加坚持抗日到底的决心。只要全国军民，地不分东西南北，人不分老少，不管是前方还是后方，同敌仇忾，万众一心，是一定能打败日本侵略者的，最后胜利一定属于中国人民。”灵山悲愤，邛水呜咽，穗城人络绎不绝，悼念翁心翰烈士三天。　　

    县政府奉令将烈士遗体火化，用红绫绸子包裹骨灰，运至陪都重庆，隆重开追悼会后，葬于长江南岸重庆南山空军坟地。　　

    抗战胜利后，翁文灏回想起1944年2月，正是他二儿子在重庆南开中学家中结婚整整7个月之久，未来得及庆贺儿子结婚周年纪念，就被他送上前线，驾驶战机与日寇撕杀，献身于保卫祖国的神圣战场，深感上不愧为炎黄子孙，对得住列祖列宗，自己脸上也倍增荣光。如今胜利终于降临，但爱子却永远看不见了，不禁老泪纵横，挥毫写下一组《追哭翰儿》诗，其中两首为：　　

渝城到处是欢声，八载艰辛一日平；　　

究赖沙场忠勇土，不辞拚命捍防城。　　

秋风秋雨忆招魂，胜利反教流泪痕；　　

南望一棺江畔岸，放牛坪上尚安存。　　

                          一九九五年五月十五日于三穗　　

注释：（1）本文录自1996年12月笔者汇编的《灯下耕耘录》（第三集手稿）　　

（2另一说，空军部花几百块大洋，购上等棺材，将翁心翰遗体用药物包裹好，运至重庆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