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南岑元房后周塘里吴氏宗谱》有感
南岑吴氏宗谱自1917年重修以后,80余年不曾续修。究其原因有三。一是修谱环境的制约。解放前战乱频仍,无法进行。解放后则视宗谱为宗族宗法之载体,打击不遗余力。文革期间,更是如此。若家藏宗谱,尚且讳莫如深,遑论修谱?二是南岑吴氏宗族庞大,约有一万六千之众,叶茂枝繁,错节盘根,头绪纷繁,搜集梳理纂修烦难。三是族中缺威望素著登高一呼应者云集的领头人物董其事,亦乏德才学识兼备的热心人蒇其事。形格势禁,三者归一,遂使本该每隔二三十年一修的宗谱,迄今尚未进行。
有鉴于此,同属吴芾11世孙吴德后裔的元房后周塘里两村族人,以宗谱久旷不修,势将涣散乖亡,统绪失纪,深以为惧。在全族宗谱之续修遥遥难期的情势下,遂推举两村之热心人,着手南岑吴氏元房一个分支的两村世系接续工作。因时隔80多年,世事沧桑,人事代谢,此项工作可谓筚路蓝缕,艰难重重,但经热心族人之努力,终以付梓。今披览两册宗谱(下称“支谱”),不禁感慨良多。
支谱的最大贡献,在于上承民国六年之谱,下迄公元2006年,使两村南岑吴氏世系完整,昭穆井然,俾族人观流溯源,见枝求本。同时,为有朝一日全族宗谱的续修提供了基础。
然而,如果不计世系中存在的一些问题,支谱的最大贡献也是惟一的贡献仅限于世系的接续疏通,而最大缺憾是人文的缺失及由此产生的内容的单薄。正因为只有世系的接续,所以,支谱只是将两村人物的“点”连成“线”,谈不上“面”的层级,更谈不上具有立体感的“体”的功能。
宗谱的核心应该是人,以及由人衍生出来的宗族的迁徙、居留、繁衍、分布,宗族生存的社会环境、自然环境,宗族成员取得的成就。一言以蔽之,就是“人”以及围绕“人”衍生的“人文”及相关的自然。因此,前人修谱或续谱,包括谱序、恩荣录、世系图、世系谱、凡例、家法族规、字辈、谱论、科举、祠堂、祠产、墓图、墓志、五服图、家礼、仕宦、传记、行状、志录、寿文、贺文、祭文、名绩录、契约、艺文、遗像、赞词、年表、余庆录、领谱等30来项。约略言之,则总序以溯其源,列传以表其实,世系以明宗派,第行传以次先后,列家规以定祭礼。诰敕必录,诗文具载,使家谱变成了家族史或宗族百科全书,兼具存史和教化的功能。当然,现代修谱,自当取其精华,去其糟粕,革故鼎新,与时俱进,勿陈陈相因,拾前人牙慧。
只有世系而无其余内容的宗谱,犹有鱼而无水,有木而无雨露阳光。支谱的最大缺憾就在于此。这两村都有值得大书一笔的人物,即以后周而言,纵使不提政界军界学界的翘楚,也有颇享盛名的地方士绅吴金松、从事慈善事业以一己之力修凉亭造桥梁的吴洵其。现时缺载,随着时光流逝,势将湮没无闻。人之所以为人,并非只有动物的延续生命传宗接代的功能。重视祖宗和族人生存的自然环境、人文环境及取得的成就,应该成为后人修谱的圭臬。
虽然支谱前半部分有“文集”,但那是属于整个吴氏宗族的,缺乏支谱所应该记载的后周塘里情况,因而只有共性而缺乏个性。
缺乏人文要素外,支谱错讹比比,鲁鱼亥豕之处触目皆是。即以我家世系而言,就存在“己”“乙”不分、“卿”“唧”不辨、数字错谬、排行乖乱的现象。一家世系尚且存在诸多错谬,整套谱的错谬想必比比。这样的谱,读之往往令人疑窦连连,其可靠性和权威性就可想而知了。
再次是体例的失当。若有某房某支乏嗣,支谱中就将该房该支迳行删去,导致失真。譬如某祖先本有三子,删去乏嗣的一子后,就缺了一子,三兄弟也就成了两兄弟。嫁娶的记载,娶媳应叙为“娶××(村)×××之女××”,嫁女应叙为“适××(村)×××”。可支谱并非完全如此,体例并不一致。
以上问题是支谱的编纂目的及编纂过程中产生的问题,但最重要的莫过于占有60多页篇幅的外纪世系问题。南岑吴氏的外纪世系不仅仅是南岑一族的事,而是涉及20多万吴全智后裔的大事,岂可视作儿戏?这问题的产生自然不能由支谱的编纂人员负责,应当负责的应该是南岑吴氏族中的领头人物,但目前似乎缺乏这样的领头人。因此,这外纪世系也就只能人云亦云,将他人祖宗认作自己祖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