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伯父的情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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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吴伟东 文章来源：兰溪新闻网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9-9-23 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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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年前，在一趟开往家乡的列车上，我的堂兄巧遇阔别祖国四十载而返乡寻亲的伯父。那时，伯父已经六十多岁。用“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来形容那一刻的情形，也许是最贴切的。
我们吴氏在当地农村，是个大家族。对于这个台湾伯父，早先家人总是讳莫如深。我儿时听父亲依稀说起过：伯父十七八岁的时候，经常会带着还是孩子的我的父亲出去玩。青春年少的伯父，总是让这个小他十多岁的弟弟，骑坐在自己脖子上，到村子或集镇转悠。有一次，伯父买了点酒自己喝着，然后又用筷子沾着给我父亲尝，看着这个小弟喝酒时嘴巴咧开，表情怪异，伯父禁不住笑得前俯后仰……父亲说，后来自己酒量不错，大概就是从那么小的时候培养起来的吧！可是不久，伯父应征去当了兵，再也不能带他的小弟到处玩耍了。我知道，在我父亲心里，一定有一段让他一生珍藏的美好童年！
而这一别，竟是四十多年的阔别！
直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台湾当局宣布开放台湾居民到大陆探亲，我的伯父第一时间与家乡的亲人取得了联系。几经辗转，离家四十多年的游子终于回到了母亲怀中……
第一次见到伯父，是在我父亲家里。那天是周末，学校刚刚放学。我安排好学生离校，就兴冲冲地往父亲家跑，大老远就听到了一阵阵欢声笑语。因为之前，父亲已在老家见过伯父，我想，此刻他们或许还在一起畅叙那段“童年时光”吧。
伯父瘦高身材，眉慈目善，说话时略带沙哑的声音与我另几位大伯姑妈几乎一模一样，虽然人略显苍老，但精神矍铄。猛然间，我突然发觉，这个伯父跟我爷爷生前简直太像了，一股亲切感顿时油然而生。交谈中，伯父问起我的工作，我说当老师，教语文的。他沉吟了片刻，道：“噢，国文教师。”并连连说，应该叫“国文”更好。国文？！我当时似乎觉得，“国文”与“语文”，或许只是叫法的不同。可是，我哪里知道，“国”在游子的内心，有多重的分量！
此后十来年，伯父经常往返于祖国大陆和台湾。也许，那边有他太多的牵挂；也许，这边有他无限的思念。直到2000年，伯父才终于决定，到大陆定居。随着交往的增多，抑或随着自己的成长成熟，我对伯父有了更多的了解。
年轻时，伯父满怀报国之心应征入伍，却稀里糊涂地随日落西山的国民党军队撤退到了台湾。起初是汽车兵，后又在部队当机械师，直至退伍。伯父文化不高，没有受过多少正规的教育，在部队也是靠自学学得一些知识。但在交往与交谈中，我却分明能感受到，他对中国文化的认识与归属。有一次，伯父给我们背诵《滕王阁赋》，当背到“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时，他的眼角挂满了泪花。有时，高兴起来，伯父也偶尔会在我们面前秀几句英文：“China is my country, Taiwan is my hometown。”(“我是中国人，台湾是我的家乡”)。也许，这就是他对所谓“文化之根”朴素而深刻的理解吧。
我知道，作为一名退伍老兵，伯父在台湾的经济并不富裕。再加上中年时身体一直不好，所以积蓄并不多。在我看来，伯父平时生活是十分俭朴的。但是，每次回来探亲，他似乎都想竭力给予亲戚们一些礼物来表达他几十年来堆积在心里的那份亲情。这些年来，亲戚中有晚辈上大学的、结婚的、买房子的等等，他都没少给馈赠。尤其在定居老家后，村里修桥修路，学校祠堂修缮，贫困户孩子上学，疾患困难家庭等，他更是倾囊相助。有时，我回到老家，经常会听到村里的老老少少都亲切地叫他“大伯”。是的，他是我的亲大伯，也是所有人的至亲大伯！去年，四川“5·12”大地震，伯父毫不犹豫地捐出了平时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几千元钱给灾区人民；今年，在台湾“8·8”台风灾害过后，伯父就在我母亲陪同下，到兰溪市台联会向台湾灾民捐款一千元，表达他的一点心意！
伯父今年已经八十多岁，是颐养天年的时光了。曾经阅读于秀的《台湾老兵》，我常不禁感慨于故事的真情悱恻。于秀说：“爱就是回家的路。”风雨飘摇，却始终怀揣着浓浓的执着———回家。我想，回归故里的伯父，现在终于可以有“一种叶落归根的踏实感”了吧!
中秋节快到了，伯父，明天我就去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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