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里山石詩序
炎幼觉皇舆志所在名勝,輒有古圣贤遗迹,千百世而下,耳闻目见齿挂足履者,罔不肃然起敬。然类多达而在上德泽及於生,民宜久远而思慕不忘也。至如洗耳之渊,披裘之泽,卧雪之谷,艺菊之村,当其时不过一高介之节。贫困以死为樵夫牧竖之所嗤笑。泊乎世远人遙,事久论定,凡其所经历偃息之处,一邱一壑一木一石莫不表而识之。
欷歔,而凭吊之。遂与名公鉅卿,树丰功播厚泽者,同蔽天壤。
呜呼,彼所挾持者甚深。以远而其迹,寔晦非蚩,蚩所能窥测也。然必有一二高识之士,倡为发杨之。而后顽懦之辈其风者,以廉以立斯千百世而永矣。家叔父東里先生,薄遊苕上,爱其山川。与其风土所至高人长者,輒載酒,策杖而从之。凡苍弁毗升,峴首道场诸胜皆必有墨泽屐齿焉。然而意未有慊也。一日忽於穷岩绝谷,荒烟蔓草之间得一石而異之,慨然为文志之,而系之詩。苕之人初不知有是石者,因叔父之文,而相与求之。从遊者无不愜志,后期者,往往迷津。一时高人长者,毋论至与不至莫不知有是石也。苕人不敢私其石,而归之叔父。將葺行窩,以安寓。公詫於世,而徵之石曰:東里氏,固苕有也。其意豈不深且远哉。然試就石旁之樵夫牧竪而求石之所在,吾知其嗤笑者,必有异於許繇、严光之時矣。夫生而不知其人,千百世而下,然后髣髴其遗迹表而识之。
欷歔,而凭吊之其所以异於樵夫、牧堅也者。几希且苕固名区也。贤人君子之所至止芳迹之所遺留,或魯公之,或东坡之,或太初之,而或東里之也。
今之高人长者,既相与东里之异,日之樵夫牧竪亦必相与。東里之又恶知今之石非即昔之为渊,為泽,為谷,為村者哉。炎小子久事編纂,荒於声律。然讽诸君子之所投,贈不忍释诸口恨。不即拜其考而遥为之銘。銘曰:維石之奇,与天地生,蒐之揚之,東里以名,名以東里,厥贞同峙,三峰峨峨,九曲委委,匪石之坚,維人則传,茫茫九土,東里岿然。
此篇序是吴炎字赤民,又字如晦,號媿庵为其从叔父吴宗潜号东里写的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