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世勇离开左贤庄前,卖掉了家里仅有的上千斤玉米和不足上百斤的老麻子;一辆家传五代的纺车特让他当老古董卖了,敖世勇天不亮就打上了南去的客车;路途中遇到同学马中成,马中成劝他回家,跟媳妇娃娃热热火火的过日子;敖世勇便讥讽马中成是头猪,是卧在窝里打不院门的家鸡。
敖世勇够足江湖走到哪里去呢?敖书印多方打听也没有打听到确铁的消息, 贺萍从娘家打回电话也谈问丈夫的消息;因为他得到消息敖世勇有可能到河南伏牛山上当和尚。金大师的武侠小说中,和尚的武功超群,个个都具有万夫不当之勇,敖世勇不止一次的给她说:练功的人就不应娶妻生子。和尚之所以武功超群是因为内精之气未伤了,敖世勇怕伤了自己的内径之气,许多天夜里,都是将自己捆上沙发睡觉。
敖书印却也不知儿子的下落;听到儿媳的电话,他只是大发脾气;他通过人在银行贷款数万,让儿子儿媳在街镇土屋门面房经营五金家电。儿子的出走,让他兴家的计划彻底落空了。
数天后,贺萍首先得到关于丈夫的信息,有人在电视上看见敖世勇出现在华山险道上,武侠小说大师金·坐着轿子,在众多的金迷们的欢呼声和锣鼓声中朝华山顶峰出发;敖世勇和数位金迷们,头扎黄巾,足蹬皂靴,一身短打扮,手持三节棍,威风凛凛,远远的跟在轿子后面;传消息的人告诉贺萍,这是一档子强势媒体的文化节目,叫《金庸华山论剑》。洛水侯敖世勇那厮,这会在海内外扬名了。
贺萍气得差点晕过去;她之所以会晕,是因为敖书印不仅不责怪儿子,反倒责怪她没有管好丈夫;家有贤媳丈夫不遭横祸;贺萍这个儿媳做得太不到位了;敖书印人为如果儿媳能做到温、善、恭、俭、让,他儿子绝对会守着家过日子,也绝不可能奔走于江湖之上,让他这个老当家人绞尽脑汁,伤透了心。
当《金庸华山论剑》这档子节目在电视台上播出时,却不见了敖世勇的任何踪影;敖书印和贺萍的心一下子又不平静的湖面沉入到了湖底,一个敖世勇让他的哭声都无法哭出眼泪来。
当金大师在无数的金迷簇拥欢呼下以及大量护卫下坐轿子只用华山顶峰时,百年不遇的渭河大水在华山脚下如猛兽般的狂奔,时刻都会吞噬着数百万人的生命;连绵不断的秋雨像巨大的露壶似的时大时小喷洒着这快大地,数十条渭河支流发生严重的倒灌;三十万军民严防死守着渭河大堤;在洛水县,十万危窑让人们却无法严防死守,百余辆大卡车运送雨布也根本无法满足人们防雨减灾的要求。贺萍所居住的窑转不仅在漏水,而且出现裂缝;她急冲冲的从娘家走回家中,当她刚进窑物取出几件衣物,这百年老砖窑便哗啦一声倒坍了。贺萍嚎啕大哭,敖书印抱着外孙泪流满面。
当这场为时四十七天的秋雨结束后,敖世勇却没有回到左贤庄,有人传音说他去河南少林寺学旋风腿功,也有人说在渭河发大水视他为救出一头落水的牛而牺牲。但没有人证实这个消息的可靠性。
两个年头过去了,敖世勇仍然音讯全无;敖书印”图章,敖书印却愤愤地将这枚图章摔在院子另一个角落。也许,在这个世界上,唯有这枚被遗弃的图章,可以向人们叙述敖世勇过去的一切。
她读过琼瑶小说中的痴男情女们在她的脑海中隐退了,现在唯一放在她眼前的现实是丈夫弃家出走了。母亲不断的唠叨,还是父亲和母亲为她的事没完没了的争吵。洛水侠的丈夫离去了,但这杯生命的苦酒留给了她和所有的家人品尝。
贺萍决定出外一面打工一面寻找丈夫,她要带上硕硕,让硕硕读《弟子规》而不让她再只念“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的儿歌。父亲一再嘱咐她,一定要寻敖世勇回来,父亲相信敖世勇会知途而返的。父亲经营一个小型养牛场,敖世勇回家后,父亲便让他们小两口经营养牛场。母亲则哀声的对她说:“跟那浪荡子离,好男人多的是,出门遇到合适的就找一个。”
父亲开车将她送到洛水县城;父亲说不要听你妈说;世勇会有出息成为一个真正的大丈夫呢!
贺萍和父亲都做过敖书印的学生,敖书印曾给贺萍教过两年小学;贺萍坐出潼关的火车,心里乱糟糟的;她不知道老师兼公公的敖书印如何将她们一家三口修编到敖家的家谱中去;给整个家族带来忧虑和伤害的敖世勇作为长孙,能编入家谱中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