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志” 之· 吴晗
吴晗,浙江义乌人,7岁读书,11岁读史。1931年入清华大学史学系。1934年毕业后先后执教在清华大学、云南大学、西南联大等浪尖名校。
40年代始,吴晗渐弃故纸堆,开始离开书桌,挺身社会,成为中国民盟史和中国共产党史不可不书的人物。
进入社会便要参与社会的变革,在这个过程中,吴晗是站对了队伍的。1943年加入民盟,1945年便帮助民主青年同盟建立秘密印刷厂,翻印中国共产党的文件和毛泽东著作。1949年北平解放后,更是荣耀的参加了开国大典,后历任一、二、三届全国人代表,一届全国政协委员,二、三届政协委员,常务委员、副主席……等等。
得意的吴晗同志是嗷嗷进步的,1949年1月开始,吴晗不断的要求入党。可另人费解的是毛主席好象对吴晗不大感冒,数次亲笔否了吴晗热腾腾的要求。屡败屡战,吴晗同志终于在八年奋斗后成了正果,弃民盟,挤身了代表先进与革命的中国共产党之列。
入党两年后,积极响应毛主席“学习海瑞好榜样”的号召,身为明史专家的吴晗发表了海瑞系列文章,黑色的是却因为《海瑞罢官》的剧本,背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被毛亲批:吴晗“是国民党”,“是反党反社会主义分子”,并“诬”为彭德怀开脱,遭到文武两斗,吴晗不堪凌辱,于1968年10月11日狱中自杀。死前头发被拔光。吴晗死后妻、子均难,可谓惨!
中国当代史以此为标,拉开文化大革命之序幕
时代之孽,读来唏嘘
身负学名者多,根红苗正者多,含冤而死者多,而吴晗之名,其实还不仅仅是因为文革,还是因为一篇语文教科书上的课文,叫做《谈骨气》
骨气一词可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谈的?能谈二字者,当断无正直磊落之疑!可偏偏,从非主流文字,我们又看到了另一个吴晗
悲壮的吴晗的另一面得以另人知晓,却是因为一个风花雪月的名字骤然升温有关,那就是徐志摩。其实倒也不是和徐诗人有什么干系,而是因为徐诗人,人们才知道了才女林徽因,知道了林徽因的夫君、梁任公的公子梁思成!梁思成是以研究建筑名世的,夫妻俩还是人民英雄纪念碑、国徽等诸多红色商标的设计者。在新中国新首都的规划建设中,二位以专家顾问身份参与。而吴晗,时任北京副市长。
梁、林夫妇建议效欧洲之举,在北京在老城外建立新城,一来保护古都原貌,二来新城建设也可放开手脚。显然,这个建议是幼稚的。让领导人搬离皇家府邸,岂有此理?
老城是要拆的了,不拆怎么建设出新中国的新气象?回到现实中的梁思成开始进上求次之计“梁思成认为,城门和牌楼、牌坊构成了北京城古老的街道的独特景观,城门是主要街道的对景,重重牌坊、牌楼把单调笔直的街道变成了有序的、丰富的空间,这与西方都市街道中雕塑、凯旋门和方尖碑等有着同样的效果,是街市中美丽的点缀与标志物,可以用建设交通环岛等方式合理规划,加以保留。”林徽因也说,“保护文物和新建筑是统一的。保护旧的是为新建筑保存优良的传统”……
这时吴晗同志拍案而起,并横眉冷对道:“您是老保守,将来北京城到处建起高楼大厦,您这些牌坊、宫门在高楼包围下岂不都成了鸡笼、鸟舍,有什么文物鉴赏价值可言!”唉,这话若出自红卫兵倒也罢了,可怎么就出自史学泰斗呢?梁思成还欲嘴硬,吴晗便道“你想把新中国的首都变成封建主义的纪念馆”云云..乖乖,这番上纲上线在那个背景下,岂止言重,简直有恶毒之嫌了。
无奈梁思成搬出苏联是怎么保护古建筑的举措来说法,吴晗作答:“在处理中应尊重专家的意见,但专家不能以为自己的意见必须实现。” 郑振铎说:“如有要拆除的最好事先和社会文化事业管理局联系,由中央决定,不应采取粗暴的态度。” 但吴晗答道:“全国性的问题请示中央决定。” 意思是北京地盘上的事情,便是他来做主。
数次交锋,梁等几介老书生哪里是与时俱进的副市长之对手?于是拆牌楼、拆城门、拆瓮城、拆城墙、拆四合院……社会主义日新月异的建设中,梁思成夫妇几度痛哭。别说,这次毛主席倒是少有的肯定了一把吴晗,毛对梁等不屑且警告道:“北京拆牌楼,城门打洞也哭鼻子。这是政治问题。”
今天打车堵在在二环,余光瞟在那逐家逐户征集老城砖“复原”起来的一段城墙上,颇感滑稽
车堵心堵,不说了北京城内的事了,再说一下城外的事情。那就是明十三陵。
不管是出于伦理道德也好,出于文物保护也好,古仅中外对待皇陵的主流态度向来都是“不主动发掘”。中国50年代有一例例外,那就是官方发掘定陵。在那个时候发掘封建帝王陵的结果可以想象,万历皇帝的金丝楠木棺材给农民劈了当柴火烧掉。后来一群红卫兵又打着破四旧的旗号冲入定陵扫荡,连万历和两个皇后的尸骨都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过分到离谱了,周恩来便亲自下令叫停并禁止了对其它的帝王陵进行发掘。然而为时已晚,丢失和损坏的文物再也找不回来了,那些丢失的文物流向了何方?对定陵的破坏后面有没有什么人在起作用?又是谁这么利令智昏的极力主张并推动开掘呢?唉,这些问题又不能不提到吴专家吴市长了。
谈到文物,吴晗同志在一定层度上亦有不输康生之举。章诒和所著《往事并不如烟》(香港发行)中, 曾披露说在文化大革命前(也就是海瑞罢官前), 吴晗利用其职权, 强行从中国大陆文物收藏家手中廉价索购珍贵文物。咳..民盟旧事,不必全信,不必不信。
今天,人间早已N轮了四月天。冤死的吴晗也平反昭雪了。中国人讲究盖棺论定,棺是盖了,而吴学者吴市长的墓志铭上却定不会刻上两段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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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文转自《吴晗:误入歧途的书生》
家破人亡,是人们在谈论吴晗时所用的最多的一个沉重词语。
游街批斗,对吴晗来说是家常便饭;哪次批斗要是没挨打,对吴晗来说就是很不错的事,回家后他就会心情不错地对养女说:爸爸今天没被打。
吴晗养子曾回忆,当时吴晗参加的批斗会真不少:“区里要斗,县里要斗,学校要斗,这里要斗,那里也要斗。”批斗会是惨无人道的,人们把吴晗绑在枯树干上,往他脖子里灌晒得滚烫的沙子;有人抡起皮带抽他;有人揪他的头发;有人拧他的耳朵。人们用各种想得出的法子来侮辱他。
据和吴晗一起挨批的张文松回忆,一次他们被拉倒通县去,在车上,吴晗只能抱膝蹲在车厢里,还“不时有人来敲他的脑壳”,此时吴晗的头发已经所剩无几。
和吴晗同为“三家村”成员之一的廖沫沙回忆,吴晗在最后的日子里,已经无法说话,和他说话,他只能痛苦地指着已经积血的胸口。
吴晗的妻子袁震在临终前,对看管人员的要求只有两个,一是想喝碗粥,二是想看吴晗一眼,可惜都没能实现。
士可杀,不可辱。老舍因此愤而投入太平湖,吴晗却忍辱负重。因为吴晗心中始终觉得,自己一直紧跟共产党,怎么会是反革命和反共老手呢?他还幻想着自己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吴晗根本不可能有这一天,毛泽东已经彻底抛弃了他。1966年3月,毛泽东在上海说,吴晗发表那么多反动文章,中宣部不管不问。中宣部是阎王殿,要打倒阎王,解放小鬼。他还有一个著名的判断,即北京市委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也要打倒。
半路出家搞政治的吴晗,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党内路线斗争中,无意中站错了队。从和共产党的渊源来看,吴晗一直在华北党务系统领导下工作,后来他到解放区,也是去找到共产党北方地下战线负责人刘仁,后来又在刘仁担任第二书记的北京市任职。所以,当毛泽东对以原华北党务系统为主的北京市委极为不满时,吴晗根本不可能独善其身。更何况,不久华北党务最高领导人刘少奇又被打倒,吴晗更是失去了东山再起的机会。
吴晗自己的言行,也无意中给自己带来麻烦。本来吴晗是民盟北京市地方支部的负责人,应该对民盟中央负责。但是,吴晗却从不把民盟中央当一回事,口口声声北京民盟只接受北京市委的领导。所以,当北京市委被打倒后,他连一条退路都没有,而这退路正是他亲手截断的。
当时北京市委20个常委中,有3个死亡,吴晗即为其中之一。
毛泽东本人对吴晗的态度也有一个戏剧性的变化。解放前,毛给吴晗的信上,还是恭谦地称呼“辰伯先生”。辰伯是吴晗的字,按照中国的传统,只有同学、同事、平辈友人之间才互相尊称字号;解放后毛泽东在赠给吴晗的书上,称呼是“吴晗同志”,不再像从前那样热络;后来,毛在发言中,干脆说吴晗一贯反共、是国民党,全然忘记旧情。
毛泽东的秘书胡乔木在吴晗的悲惨命运中也扮演了关键角色。吴晗研究海瑞,出于胡乔木的鼓动。据叶永列所著《胡乔木》记载,胡乔木当时政治处境很不妙。在关于“大跃进”的某个文件起草上,陈云提出不同意见,让胡乔木转告毛泽东,胡一时大意,竟然没有转达。结果毛泽东指着他不满地说:你只不过是一个秘书,副主席的意见也敢不转达?
胡乔木鼓动吴晗研究海瑞,除了要迎合毛泽东的喜好,恐怕还有别的意思,是不是想借海瑞骂皇帝来为自己出一口恶气,也是值得玩味的。
吴晗是“文革”的导火索。导火索在爆炸之前就被烧为灰烬,这是一个难逃的命运。问题是,当初吴晗若不写海瑞,那么后来的历史会否要改写呢?
答案是肯定的;不会。因为“文革”不会缺少导火索。
接下来的问题就比较有趣:如果吴晗不被打倒,他会干什么?
答案也是明确的:他会打倒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