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桂勃然变色,脸涨得通红,手指朱国治,大骂:“咄咄朱国治,我把天下给了别人,只此云南是我用血汗挣来的,如今你这贪污小奴不容我安身吗?”国治一听,骂他贪污,心中不服,争辩说:“我贪在何处?”
三桂厉声呵斥:“你还强嘴!你前索大理知府冯苏三千两白银,是从我这里借的。至于你历年贪赃,多出我家,现有日历记载为据!”
折尔肯见势不好,连忙出面调解,说:“王请息怒,搬迁事与巡抚(朱国治)无关。”
劝解后,便起身告辞。国治与折尔肯会同司、道官员计议,说:“朝廷封疆,与百万生灵关系不小。应速上疏,请暂缓搬家。”
折尔肯说:“我等奉旨而来,现在就此而回,怎么向皇上交代呢?”议论了一会儿,决定傅达礼先回京,折尔肯等先留下。傅达礼行不出百里,为守官所阻,只好回城。朱国治犹豫,不敢上疏报告。《平吴录》,6页。
三桂一向厌恶朱国治。他原任江苏巡抚,有贪污的行为。顺治时,他谋私,兴大狱,屠杀儒士,著名文人金圣叹即死于他手。遭到当地百姓士绅的反对,后谋至云南任巡抚。刚来时,卑躬屈节,见三桂都行大礼,以图结欢于三桂,得到重贿。三桂鄙视,所求不应。朱国治很是恼怒,每与贵州总督监视三桂的行事,秘报朝廷。有一次,贵州总督巡边,至云南,三桂宴请总督及朱国治,借机说:“本藩竞竞守藩,不敢开罪于人。不意竟大有人中伤,向朝廷诽谤我!”督、抚不禁一怔,忙说:“谁敢?此必无之事。”三桂冷笑一声:“你们不信吗?”说着,便取出他的儿子吴应熊从京师抄来的两人参劾奏疏,将姓名隐去,拿到他俩面前,说:“还不信吗?”
朱国治两人默视,无言以对。三桂也不深究,不过是震唬一下。从此,双方嫌隙日深。《平滇始末》,2页。如今眼见朱国治欺他即将撤离云南,催他搬迁,怎能不怒火中烧,心中愤恨不已。
继上次宴请大小将领后,三桂又亲临校场,约集他们训话。他说:“行期已经逼近,朝廷严谴,我们是不能逃脱责任的。如使臣这样驱策、催逼,老夫不意至此。诸君走吧,不要白白受使臣之辱。”
三桂这一激,再次把诸将激怒了,个个怒吼:“要走就走,为何逼人太甚!”
三桂劝道:“这是朝廷的命令,实在不能延缓。但诸君得处此块土地,各有其家,得享福贵,是谁赐给的?诸君应当想一想。”
诸将稽首,异口同声地说:“都托殿下(指三桂)之福!”
三桂断然否决:“不对!”
诸将接着说:“那就是皇上给的恩情。”
三桂不以为然地说:“这也未必都对。当年我曾受先朝(指明)厚恩,待罪东陲。正值闯贼(指李自成)构乱,我计不能两全,被迫乞师本朝,以复君父大仇。后来平定滇蜀,得以栖息于此。今日之福贵,都是托先朝的余荫啊!故君的陵寝(指永历)在这里,我们将离开这里,能不向他告别吗?”
三桂的这番话,说动了诸将,都表示一切惟命是听。《四王合传·吴三桂传》。三桂已命夫役给永历修陵寝,又修永历的母亲王氏陵,外筑土围,周长一里许,建寝殿三楹和寝门。《庭闻录》,卷6,“杂录备遗”。三桂所做的一切,都是为起兵做必要的准备。
眼下,看起来都很平静,但凡了解一点政情的人已感到气氛越来越紧张,不约而同地预感到将有大事发生。的确,形势已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