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寻根纪实
金秋10月喜事多。10月1日刚迎来伟大祖国六十华诞;10月3日又是农历八月十五的中秋佳节,兴奋之中于10月4日我打点行囊,从武汉回老家崇阳寻根拜祖。
水有源,树有根,此行由已久。最近几个月来,我每日伏案整理湖北崇阳吴氏资料,从《吴氏宗谱》得知,崇阳吴氏以湖南平江吴璋公为一世祖,而最早进入崇阳开创基业的有两位吴氏先祖。其一是璋公第十五世孙万二公“因元至正间,寇兴,别赣(江西)迁崇(阳)卜居塘田畈枧头冲”;其二是璋公第二十一世孙潮用公“元至正二十年(1360年)由汉阳九真白湖首迁崇(阳)西城外,西北乡曰坳头。”跨越近800年的历史风雨,崇阳吴氏发展到1993年,共计44门(村),男丁3325人。
每当夜深人静,我常常捧卷沉思,崇阳先祖肇基地“塘田畈”、“坳头”现在哪里?44门又分布何处?找不到它们,崇阳吴氏就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思前想后,我决定回崇阳一探究竟。可是,就我的身体状况,谈何容易,几十年来患有严重的肠胃炎,长年累月的腹痛腹泻,近几年引发贫血、心慌、气短、手无缚鸡之力。武汉至崇阳山高路远,行动不便。尽管困难重重,但考虑再三,我决定冒险而行,并为此行作了种种准备。首先去医院输胺基酸以增强体力,然后又开了许多中成药随时备用,同时又与远在崇阳的堂弟吴光辉联系,请他利用长假务必来接我。在他热心帮助下,我顺利到达了崇阳县城。
堂兄吴亚雄热情接待了我。安顿后,我忙问祖籍之事,他说,前几天就打听过了,“塘田畈”暂不清楚。至于“坳头”就在从前西城门附近。近十几年来,山城崇阳变化很快,日新月异,新县城比老县城扩大了四倍,到处楼房林立,原来的东城门、西城门、南城门、北城门,有的拆除了,有的在原址上又新修了了楼房,面目全非。原来的四个城门,现仅仅只是个方向上的标志而己,因此,“坳头”消失了。不过,他安慰我,他已打电话告之族长吴伯良,族长知道很多情况。
第二天上午,族长从青山镇水库村坝上赶来。族长近八十岁,曾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如今身子骨仍很硬朗,同时他还通知了另外三位宗亲来会面。我高兴地拿出《湖北崇阳吴氏》一书的初稿,大家热烈地讨论起来。族长果然对崇阳吴氏了如指掌,有问必答,准确说出了44门的具体方位。他说,1993年修谱,踏遍了崇阳的山山水水,每门(村)至少拜访了二次以上。深藏于崇山峻岭的大小村落,都留下了他的足迹和汗水。他还告诉我们一个意外的消息,万二公坟墓、石碑还在,大家立即决定前往祭拜。
吃过午饭,族长吴伯良、吴俊安、吴佛安、吴亚雄及儿子吴君、孙子吴金龙和我一行七人,包乘一辆中巴前往。中巴经过西门后向西疾驰,约15分钟车程,中巴转入一条狭窄的水泥路,几分钟后拐向了一个小村庄。村子很小,仅4、5户人家,族长伯良边下车边喊:“旺林!旺林!”无人应答,他家人告之,旺林今天做客去了,晚上才回来。此时,我顺便向村民打听,才知道此地是天城镇乌龟石艾家冲。
时值中午,我抬头仰望天空,万里无云,太阳像一个巨大的火盆,毫无遮挡地将热量倾泄下来,没有一丝风,此时气温很高,热浪蒸得人汗流浃背,口干舌燥,心烦意乱,空旷的田野长满了庄稼和野草,好像划一根火柴就可以燃烧起来。远处的山坡上长着茂密的树林和灌木,其间隐约可见一、二间房屋。低头看,脚下已无路可走,只有弯弯曲曲的田梗。一刹那间,我有了畏难情绪,后悔来时太慌张,连个帽子也没带,此刻又无人带路,还不知有多远,但仅犹豫了片刻,我马上恢复了理智,决不能错过这次寻根的机遇,我抬起头平静地对年近七旬的残疾人亚雄兄说:“路不好走,您老就别去了。”说完,一转身跨到田梗上,跟随几位宗亲艰难地前进。一棵大树挡住了道路,不知它躺了多少年月,只见树身早已腐烂,我们吃力地手拉手迈过去,随后又走上了山坡的羊肠小道,因近几年来族长没来这里,他也记不清具体方位,大家只有边走边找。开始吴佛安宗亲走在最前面,走着走着无路了,他叫大家向后转,最后面的吴俊良宗亲就走在了最前面。突然,在斑驳的树影中,我们几个人同时发现了前面不远处的一块石碑,大家兴奋地惊叫起来“在这里!在这里!”
拨开灌木丛,出现了一个长3、4米,宽2米的坟堆,前面有一块巨大的石碑。走近一看,青石碑上纯白色的楷体字,清清楚楚,历历在目,清洁明亮,犹如昨日才竖的新碑,原来这是15世万二公夫妇和16世再二公夫妇的合墓。我们一字一句诵读碑文,从墓碑上得知,十五世万二公生于宋理宗三十九年(1263年)十一月初十日子时,元顺帝二十五年(1357年)三月二十日午时没;妣黎生于宋理宗三十七年(1261年)五月十九日亥时,(元)元统乙酉十三年(1345年)十一月初十日辰时没,俱葬汤田堡丁家垅松山咀,坐北向南。又简介了此处共葬本族坟莹二十五塚(zhǒng)落款是(清)道光二十六年(1846年)裔孙甫德全族公立。如此说来,今日的乌龟石艾家冲就是清代丁家垅松山咀,也就是元代塘田畈一带。
我们抄完碑文,叩首、照相,随即下山,我们行进在刚来时的山间小道上,奇怪的是全没有刚才的烦躁闷热,头顶上的阳光突然变得温和起来,心情舒畅,步履轻松。我们边走边欣赏农村秋天丰收的景象,望着满畈都是收割的金黄稻谷,我遥想当年的万二公、再二公等先祖们是否也曾在这里辛勤劳作……
入夜,艾家冲旺林宗亲来了电话,我急切地问:“万二公墓碑上的字您清楚吗?”“我不清楚,1993年修谱时才知道的,以后我没去。”听罢此言,我颇感意外。是啊,当前市场经济决定人们生存价值取向,人们终日为衣食居行而忙碌,为生存而奔波,焦虑而浮躁,哪有时间和精力考虑其他呢?可就是有极少数人例外,他们默默无闻地管理、维护着祖坟,默默无闻地坚守着十三世纪时我们生命的源头。正是由于他们一代又一代,一年又一年不为名、不为利的坚守,才能使我们这群二十一世纪初的“不速之客”才能得以凭吊,因此我由衷感谢默默无名的精神家园的守望者。不胜感叹,没有世代相传,对炎、黄二帝人类生命源头的坚守,也就没有中华民族五千年文明历史的传奇。由此看来,坚守血脉的源头,守护精神的家园,确实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事。
崇阳万二公支下第二十四世孙女 吴志刚
2009年10月18日 武汉名雅居
补记:后经族长吴伯良多方打听,方知守万二公墓者是吴旺林叔父吴祖送老人,老人不幸早几年因病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