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晋封亲王(2) 打印本文 打印本文  关闭窗口 关闭窗口  
作者:李治亭  文章来源:新浪读书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9/11/27 10:12:29  文章录入:gohwu  责任编辑:gohwu
 
擒获永历后,吴三桂跟内大臣、定西将军爱星阿等曾讨论过如何处置永历。爱星阿提出,应献俘北京,由朝廷处置。三桂认为不妥,他说,从昆明至北京路途遥远,地方还不那么安静,万一途中被劫,谁也负不了这个重大责任。他主张奏请朝廷,就地处决。《庭闻录》,卷3,《狩缅纪事》,20页。三桂这样考虑,不无道理。平定云南后,全国形势趋于平静,但仍有抗清的势力存在,如李定国正在寻找永历,在两湖、四川交界处,抗清的武装力量继续活动,特别是暗中的反清势力包括个人,也没有完全停止活动。把永历从昆明解往北京,很难说万无一失。三桂的担心,不是多虑,而是出于老谋深算。除此,在他思想的深处,以获永历,再建不世之功,如途中被人劫去,他的这一功劳不但前功尽弃,还将承受不可推卸的罪责。他也深知,朝廷虽然给予他崇高的荣誉和地位,仍存有戒心,含有猜疑。因此,他不同意解往北京,主张就地处死永历。一来可以保全已获得的功劳,二来可以消除朝廷对自己的猜疑。这一层意思,他没有说,仅据上述理由,便说服了爱星阿,同意上奏朝廷,请示将永历就地正法。

四月下旬,朝廷的批复下达到云南:“仁皇帝(圣祖)命恩免献俘”,“著将永历正法”。《狩缅纪事》,20页。朝廷完全同意三桂的意见,永历不必解往北京,可以在昆明处决。朝廷已授权三桂处决,怎样处决,由三桂与诸将议定。处决的方式种种,如斩首、磔死、毒死、勒死、自缢等等。爱星阿询问三桂以何种方式处置,三桂回答得很干脆:“骈首!”(指其头为多余无用之物,意即斩首)爱星阿以为不可,说:“永历尝为中国之君,今若斩首,未免太惨,仍当赐以自尽,始为得体。”三桂还想辩,他只是“奉旨”杀头,非个人专断独行。安南将军卓罗厉声说道:“一死而已,他也曾当过皇帝,应当全其首领,何必用斩!”《庭闻录》,卷3,参见《狩缅纪事》,20页。

斩首是对犯有死罪的人通常施用的刑法,死无全尸,身首异处,实为受刑人和家属所忌。对某些重要的特殊人物若处以死刑,可由皇帝格外施恩,例改为自缢,或饮毒酒等法处死,全其尸首,免受刀斧之苦,这也算是一种莫大的恩典。爱星阿、卓罗等满将出于对一个弱者的怜悯之心,念永历曾是皇帝,欲成全他保全尸,也属难得。三桂此时的心情,大抵是害怕满人看出他对故主永历的眷念之情,故不假思索,张口道出斩首处决。当两位有身份的满将坚持不斩首,他也就顺水推舟,表示同意。

康熙元年(1662年)四月二十五日处死永历的时间,各书记载不一。一说四月二十五日(《庭闻录》、《狩缅纪事》、《皇明末造录》,卷下、《爝火录》、《求野录》等);一说四月十五日(《小腆纪传》、《小腆纪年附考》、《南疆逸史》);一说为四月八日,(《也是录》)。还有的只书月而不记日期的(《清史稿·吴三桂传》);也有的不知或不书永历“崩日崩所”的(《永历纪年》、《明末滇南纪略》),等等。考三桂于顺治十八年十二月十日离缅甸,即给朝廷上奏报捷,至次年(康熙元年)二月二十六日朝廷接到这份奏报,双方尚未讨论决定对永历的处置。至三月十三日,三桂率大军回到昆明,这才进一步议决对永历的处置,加紧请示朝廷,往返总得一个月以上的时间。故知四月二十五日说法较近实际。再者,记述永历死的时间,多系当时亲身经历的人,有的虽未目击,亦采可靠传闻而记。故四月二十五日说较之他人更有所据。,上午十时左右,三桂亲自部署和执行对永历的处决。他派纛章京吴国贵率亲兵《狩缅纪事》,20页。《庭闻录》,卷3,记执行死刑者为杨珅、夏国相。,前往永历囚禁之所,将永历和他的儿子,还有皇室王维恭之子抬出门首小庙中,吴国贵命人出示弓弦,准备用刑。永历知死期已到,既没有求饶,也没有抗争。他的儿子——太子,才12岁,大骂吴三桂:“黠贼!我朝何负于你?我父子何负于你?乃至此耶!”《行在阳秋》,卷下。吴国贵等不由分说,用弓弦把永历父子和王维恭之子逐个勒死。《庭闻录》、《求野录》等书记载:吴三桂命杨珅、夏国相向永历“进帛”,赐其自尽。而《狩缅纪事》、《小腆纪年附考》、《清史稿·吴三桂传》诸书皆载以弓弦勒死,今从之。永历时年38岁。永历父子死地,原称篦子坡。后因此地逼死永历,人们又改称“逼死坡”。勒死永历三人后,三桂命昆明县知县聂联甲亲运薪木至城北门外,将他们的尸体烧化,然后尸灰四扬,彻底消尸灭迹。剩余部分就地埋葬。二十八日,三桂遣人押解永历的母亲太后、妻子皇后与宫人李贵芳赴北京。至中途,皆自杀。她们不属重要人物。既然自杀而死,朝廷也不以为然,未予追究。《南疆逸史》,“永历帝纪略”,卷3,29页。关于永历后与母是否解往北京,各书记载互异。如《行在阳秋》:“太后王氏不食崩”,是说王氏在遣送北京前已死。《小腆纪年附考》载:永历被处死后,其母与妻均解往北京,中途,两宫自杀。征之《狩缅纪事》,亦载永历母、妻确实被解往北京。但未记是否自杀。《清史稿·吴三桂传》亦采取解北京、中途自杀的说法。

永历带着他终生的遗恨见他的祖宗去了。对于他的死,时人和史家都表示了很大的同情。永历被勒死时,“滇人如丧妣,罢市哀恸。各街市民假称丁艰丧服,半皆缟素”《狩缅纪事》,20页。。各史书都记载,当时,“风霾突地,屋瓦俱飞,霹雳三震,大雨倾注,空中有黑气如龙,蜿蜒而逝”《庭闻录》,卷3。。有的写道:“雷电交作,空中有二龙蜿蜒……军民无不悲悼。”《小腆纪年附考》。有的写道:这一天,“大昏黑,风霾并作,人影不见”《行在阳秋》。。又有的写道:“天地昏黄,士民相走,哭于道者不绝。”《求野录》。还有的写道:永历“蒙难之日,暴风雷雨,昼晦,士卒皆出涕”《南疆逸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