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名画记》吴道子传

作者：吴李才  （2015-10-13）

本文以《四库全书》记载的张彦远撰《历代名画记》为原版，作点校，笔者注，分五点录入吴道子传、用笔以及壁画作品等资料（图1-图7），供宗亲读者阅读与思考。笔者水平有限，不妥之处，敬请指正。

一、《历代名画记》的重要性与作者简介

    张彦远撰《历代名画记》是我国第一部绘画通史巨著，是中国美学思想史上重要的里程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它以完备的体例、详尽真实的材料、精确的论述为后人研究中国古代绘画及其理论提供了不可或缺的资料，具有重大的作用和深远的影响。本《画记》共10卷，可分为绘画历史发展与绘画理论、鉴识收藏、名画家传记三部分，成书于大中元年(847年)，该书是我国第一部美术通史著作，包蕴宏富，见解深微，所保存的资料也十分珍贵，被人誉为画史中的《史记》，地位极高。张彦远对绘画理论诸方面问题如对谢赫的“六法论”详加阐述，又更多地要求重视形似之外的“气韵”。他提出了“自然”、“神”，“妙”、“能”、“谨细”这样5个标准，同时就画家的师承、修养诸问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涉及到画艺技法的各项内容,不在本文中列出讨论。

《历代名画记》流传到海外，有日本收藏明清的刻本和抄本多种，如保存在日本岩崎氏静嘉堂文库的明刻本《历代名画记》一部。最早运用《历代名画记》从事研究的西方学者是伯希和(Paul Pelliot，1878-1945)。最早系统翻译介绍中国绘画理论著作的是喜龙仁(Osvald Sirén)。1936年，他在《中国画论》中选译了《历代名画记》的“叙画之源流”、“论画六法”、“论顾陆张吴用笔”、“论画体工用搨写”4篇。1981年，日本中央公论美术出版了谷口铁雄的《校本〈历代名画记〉》。无论中国、台湾、日本或欧美国家的讦多美术家、收藏家、鉴赏家都关注画圣吴道子作品的行踪，即使是历朝各代的吴画临摹品以及古籍书文物，都是很有价值的珍藏品。

张彦远（815—907年）中国唐代画家、绘画理论家。字爱宾。蒲州猗氏（今山西临猗）人。出身宰相世家，曾任舒州刺史、左仆射补阙、祠部员外郎、大理寺卿。家藏法书名画甚丰，精于鉴赏，擅长书画，未见作品传世。著作有《历代名画记》、《法书要录》、《彩笺诗集》等。 

他在《历代名画记》中说：自顾陆以降，画迹鲜存，难悉详之。唯观吴道玄之迹，可谓六法俱全，万象必尽，神人假手，穷极造化也。所以气韵雄壮，几不容于缣素；笔迹磊落，遂恣意于墙壁；其细画又甚稠密，此神异也。又说：国朝吴道玄古今独步，前不见顾陆，后无来者。授笔法于张旭，此又知书画用笔同矣。张既号书颠，吴宜为画圣。神假天造，英灵不穷。众皆密于盼际，我则离披其点画；众皆谨于象似，我则脱落其凡俗。弯弧挺刃，植柱构梁，不假界笔直尺。虬须云宾，数尺飞动，毛根出肉，力健有余。当有口诀，人莫得知。数仞之画，或自臂起，或从足先。巨状诡怪，肤脈连结，过于僧繇矣。吴道子的出现，是中国人物画史上的光辉一页。他吸收民间和外来画风，确立了新的民族风格，即世人所称的“吴家祥”。就人物画来说，“吴装”画体以新的民族风格，照耀于画坛之上。亦尊吴道子为"百代画圣"，在历代从事油漆彩绘与塑作专业的工匠行会中均奉吴道子为祖师。他曾在长安、洛阳寺观中作佛教壁画四百余堵，情状各不相同；落笔或自臂起，或从足先，都能不失尺度。写佛像圆光，屋宇柱梁或弯弓挺刃，不用圆规矩尺，一笔挥就。他用状如兰叶，或状如莼菜的笔法来表现衣褶，有飘动之势，人称"吴带当风"。他在长安兴善寺当众表演画画，长安市民，扶者携幼，蜂拥围观，当看到吴氏"立笔挥扫，势若旋风"，一挥而就时，无不惊叹，发出喧呼。

    图2、《历代名画记》明善本之页面       图1、国画：张彦远撰《历代名画记》

笔者注：图1、来自《百度网》的国画图片，供鉴赏。图2、张彦远《历代名画记》附谢赫《古画品魁》，据《博宝拍卖网》报导，在上海2005年秋季艺术品拍卖会上，这明汲古籍善本（两册纸本）的成交价为6600元人民币。

    二、吴道子传及其弟子概况 

图3-1、（唐）張彥遠，《厯代名畫記》,唐朝上，卷九，9,

载自《四库全书》,详校官中书 臣王鹏, 检讨 臣德生覆勘,总校官检讨 臣何思钧, 校对官中书 臣孙溶, 膳录监生 臣龙锡

【点校】

吴道玄（注：680-759年），阳翟人。好酒使气，每欲挥毫，必须酣饮。学书于张长史旭、贺监知章，学书不成，因工画。曾事逍遥公韦嗣立为小吏，因写蜀道山水，始创山水之体，自为一家。其书迹似薛少保，亦甚便利。初任兖州瑕丘县尉。初名道子，玄宗召入禁中，名道玄。因授内教博士，非有诏不得画。张怀瓘云：“吴生之画，下笔有神，是张僧繇后身也。”可谓知言，官至宁王友。开元中，将军裴旻善舞剑，道玄观旻舞剑，见出没神怪，既毕，挥毫益进，时又有公孙大娘，亦善舞剑器，张旭见之，因为草书，杜甫歌行述其事，是知书画之艺，皆须意气而成，亦非懦夫所能作也。（时有张爱儿，学吴画不成，便为捏塑，玄宗御笔改名仙乔，杂画虫豸，亦妙。时又有杨惠之，亦善塑像；员名、程进，雕刻石作；隋韩伯通善塑像。天后时尚方丞窦弘果、毛婆罗，苑东监孙仁贵，德宗朝将军金忠义，皆巧绝过人。此辈并学画，迹皆精妙，格不甚高。吴画《明皇受箓图》、《十指钟馗》，传于代。）彦远云：亲叔祖主

（接下页）

图3-2、（唐）張彥遠，《厯代名畫記》，唐朝上，卷九，10

【点校】（接上页）

客员外郎谂，有《吴画说》一篇。（在本集。）

翟琰者，吴生弟子也。吴生每画，落笔便去，多使琰与张藏布色，浓澹无不得其所。

李生，失名，亦吴弟子。善画地狱、佛像，有类于吴而稍劣。

张藏，亦吴弟子也。裁度粗快，思若涌泉，寺壁十间，不旬而毕，然六法不及师之门墙。亦好细画。

杨庭光，与吴同时。佛像、经变、杂画、山水极妙，颇有似吴生处，但下笔稍细耳。

卢稜伽，吴弟子也。画迹似吴，但才力有限。颇能细画，咫尺间山水寥廓，物像精备；经变佛事，是其所长。吴生尝于京师画总持寺三门，大获泉货。稜伽乃窃画庄严寺三门，锐意开张，颇臻其妙。一日吴生忽见之，惊叹曰：“此子笔力常时不及我，今乃类我。是子也，精爽尽于此矣。”居一月，稜伽果卒。（释教画源传于代。时有姚景仙，能画寺壁。）

据说，南唐(937-975)就已经开始设立专门从事绘画的机构—画院。有一位崇拜吴道子的画家，名为曹仲玄(生卒年不详)，原名曹仲元，丰城县(今丰城市)人。南唐后主李煜时曹仲玄为待诏，善画道佛鬼神，其宗教画在当时被认为是江南第一。他早年学习唐代大画家吴道子画技，后转变画风，自创细密法，由简炼粗犷变为细腻，自成一家。他亲眼目睹这幅《送子天王图》卷（图4）并在卷尾亲笔题写跋：右《送子天王》吴生画，甚奇，建康曹仲玄拜阅时，升元二年夏五月望日也。”（注：南唐升元二年为938年）

图4、吴道子《送子天王图》（局部），日本大阪市立美术馆收藏

笔者注：这幅中国艺术史上大名鼎鼎的吴道子《送子天王图》真迹，经历曲折传递，被日本收藏家阿部房次郎（曾任东洋纺织株式会社社长）收藏,最终由他的家族后人献给大阪市立美术馆珍藏。鲁迅美术学院美术史论系主任杨振国教授在日本大阪市见此画,一九九四年该馆藏品又在上海博物馆展出。

三、论吴道子用笔

   图5-1、（唐）張彥遠，《厯代名畫記》,论顾陆张吴用笔〈节录〉，卷二，5-6

图5-2、（唐）張彥遠，《厯代名畫記》,论顾陆张吴用笔，卷二，6-7

【点校】

国朝吴道玄古今独步，前不见顾陆，后无来者，授笔法于张旭，此又知书画用笔同矣。张既号‘书颠’，吴宜为‘画圣’，神假天造，英灵不穷。众皆密于盼际，我则离披其点画；众皆谨于象似，我则脱落其凡俗。弯弧挺刃，植柱构梁，不假界笔直尺。虬须云鬓，数尺飞动，毛根出肉，力健有馀。当有口诀，人莫得知。数仞之画，或自臂起，或从足先，巨壮诡怪，肤脉连结，过于僧繇矣。”或问余曰：“吴生何以不用界笔直尺，而能弯弧挺刃，植柱构梁？”对曰：“守其神，专其一，合造化之功，假吴生之笔，向所谓意存笔先，画尽意在也。凡事之臻妙者，皆如是乎，岂止画也！与乎庖丁发硎，郢匠运斤，效颦者徒劳捧心，代斫者必伤其手。意旨乱矣，外物役焉，岂能左手划圆，右手划方乎？夫用界笔直尺，是死画也；守其神，专其一，是真画也。死画满壁，曷如污墁？真画一划，见其生气。夫运思挥毫，自以为画，则愈失于画矣。运思挥毫，意不在于画，故得于画矣。不滞于手，不凝于心，不知然而然，虽弯弧挺刃，植柱构梁，则界笔直尺岂得入于其间矣。”又问余曰：“夫运思精深者，笔迹周密，其有笔不周者，谓之如何？”余对曰：“顾、陆之神，不可见其盼际，所谓笔迹周密也。张、吴之妙，笔才一二，象已应焉，离披点画，时见缺落，此虽笔不周而意周也。若知画有疏密二体，方可议乎画。”或者颔之而去。

四、吴道子在《历代名画记》的记载要点

        笔者统计过本书记载吴道子史料约有共35处，其中他画壁画到过多的地方达20处以上,这是我们寻找吴道子真迹的重要依据,故按原文摘录如下：

1、太清宫（殿内绢上写玄元真，是吴。）

2、荐福寺（天后飞白书额。）净土院门外两边，吴画神鬼，南边神头上龙为妙，西廊菩提院，吴画维摩诘本行变。律院北廊，张璪、毕宏画。西南院佛殿内东壁及廊下行僧，并吴画，未了。……

3、兴善寺……东廊从南第三院小殿柱间吴画神，工人装，损。……南北两间及两门，吴画并自题。塔北殿前窗间，吴画菩萨。殿内杨庭光画经变，色损。大殿东轩廊北壁，吴画，未了。……

4、龙兴观 大门内吴画神，已摧剥。殿内东壁，吴画明真经变。……

5、光宅寺 东菩提院内北壁东西偏，尉迟画降魔等变，殿内吴生、杨庭光画；……

6、 兴唐寺 三门楼下，吴画神。……韩干画一行大师真，徐浩书赞；又有吴生、周昉绢画。……殿…轩廊东西南壁，吴画，……院内次北廊向东，塔院内西壁，吴画金刚变，工人成色，损。次南廊，吴画金刚经变及郗后等，并自题。小殿内，吴画神、菩萨、帝释，西壁西方变，亦吴画。东南角，吴弟子李生画金光明经变。

7、菩提寺 佛殿内东西壁，吴画神鬼。西壁工人布色，损。……殿内东、西、北壁，并吴画。……

8、景公寺……中门之东，吴画地狱并题。西门内西壁，吴画帝释并题，次南廊吴画。三门内东西画至妙，失人名。

9、安国寺 东车门直北东壁，北院门外，画神两壁，及梁武帝郗后等，并吴画，并题。经院小堂内外，并吴画。西廊南头院西面堂内南北壁，并中三门外东西壁，梵王、帝释，并杨庭光画。三门东西两壁释天等，吴画，工人成色，损。东廊大法师院塔内，尉迟画及吴画。大佛殿东西二神，吴画，工人成色，损。殿内维摩变，吴画。东北涅槃变，杨庭光画。西壁西方变，吴画，工人成色，损。殿内正南佛，吴画，轻成色。

10、咸宜观 三门两壁及东西廊，并吴画。殿上窗间真人，吴画。殿前东西二神，解倩画。殿外东头东西二神，西头东西壁，吴生并杨庭光画。

11、永寿寺 三门里，吴画神。

12、千福寺……塔院门两面内外及东西向里各四间，吴画鬼神、帝释。（极妙。）……楚金真，吴画。……

13、崇福寺 （武后题额。）……西库门外西壁神，吴画，自题。……

14、化度寺 （殷仲容题额。）……三门内吴画鬼神。……

15、总持寺 门外东西，吴画，成色，损。……（注：长安总持寺门外东西,吴画,成色，损。吴生尝于京师画总持寺三门，……）

16、福先寺 三阶院，吴画地狱变，有病龙最妙。寺三门两头亦似吴画。（系本寺三阶院。）天宫寺三门，吴画除灾患变。板上二菩萨，张僧繇画。（从江南将来。）

17、长寿寺 门里东西两壁鬼神，吴画。佛殿两轩行僧，亦吴画。……禅院内西廊壁画，（开元十年吴道子描。）日藏月藏经变及业报差别变；（吴道子描，翟琰成。罪福报应是杂手成，所以色损也。）……

18、圣兹寺 西北禅院，程逊画。本行经变、维摩诘并诸功德，杨庭光画。弘道观东封图，是吴画。……

19、城北老君庙 吴画。杜甫诗云：“五圣联龙衮，千官列雁行；画手看前辈，吴生独擅场。”

20、会昌五年，……取管内诸寺画壁置于寺内，大约有：吴道子僧二躯，在释迦道场外壁；吴道子鬼神，在僧迦和尚南外壁；……

21、吴道子长于山水画，他主画的《金桥图》令人拍手称绝。在他独自画《嘉陵江山水三百里图》的过程中，其绘画技艺更有所创新。（笔者注：清代沈宗骞《芥舟学画编》中说：吴道子应诏图嘉陵山水，他人累月不能就者，乃能一日而成，此又速以取势之明验也。）据说，天宝年间，唐玄宗闻听蜀中嘉陵江一带风光无限，但又苦于“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不愿亲自前往游历，便命吴道子入蜀将沿途所见的嘉陵江景物一一描绘下来带回朝中来。同时，还派了另一名叫李思训的画师入蜀作画。唐人张彦远高度评价说：“因写蜀道山水，始创山水之体，自为一家，其书迹似薛少保。”陈怀瓘也称赞“禽兽山水，台殿草木，皆神妙也，国朝第一”。

从上述可见，我们寻找吴道子真迹或画迹，必须从张彦远《历代名画记》的这二十多处地方或其它省市各地进行考古调研。只要脚踏实地进行科学探索，是必然能够找到吴道子的真迹的，我相信吴画的真迹就在壁画的最内层。据悉不少地方的科研考古工作者正在进行着卓有成效的工作，期待不久的一天，还原吴道子的更多作品真迹将变为现实。

五、画圣吴道子千古流芳

图6、画圣吴道子塑像

笔者注：这尊巨型石雕人物头像塑像在四川蓬安县嘉陵第一桑梓景区内的画圣广场上，于2007年塑成，这座头像长约30米、高15米，红砂石材质，色泽鲜艳，神态飘逸，正凝视嘉陵江，长须飘飘，若有所思，好像在构思惊世之作，是目前全国最大的纪念吴道子头像雕塑。

据报导，在当年画圣吴道子登临蓬安县龙角山观江作画的地方，至今依旧保留有画江楼、财神楼等名胜遗迹，飞檐翘拱，雕梁画栋，古意盎然，楼前有高大挺拔的古树参天，楼旁有龙角长廊，气势恢弘，沿山势龙奔蛇走，宛如长龙饮江。龙角山上有“画圣墨迹”等名胜，后人为纪念画圣吴道子，因此在龙角山半山腰塑有巨型石雕吴道子头像以示纪念，头像前建有大型广场，广场环境清幽宁静，鸟语花香，亦以画圣之名命名，如今，纷至沓来寻幽访古朝圣之人络绎不绝。每年都会在这画圣广场进行纪念吴道子和各种庆祝活动。

图7、在画圣吴道子故里的大殿和碑林，2015-5-6，在这里禹州市吴道子画院隆重举行了吴道子诞辰1335周年纪念活动。

笔者注：画圣吴道子故里景区位于河南省禹州市城西南鸿畅镇山底吴村，景区面积30平方千米，由画圣大殿（图7）、三峰山、九龙山、兰河等四部分组成。景区背靠九龙山，前有山门，两壁绘有吴道子的传世名作；门内有碑林（图8），竖有名人书画碑刻；东西厢房，陈列有吴道子珍迹遗物；画圣大殿，正对三峰山的道子墓、饮牛坑、祖师洞和谜语峰。殿后有角门，直通十八连环彩石洞，山下是兰河，乘游艇可观看吴道子垂钓台，是一处自然风光与人文景观相交汇、书画艺术底蕴丰厚的一方圣地。

从以上新闻报导剪影，我们可以感受到张彦远《历代名画记》和吴道子的传说、故事、著作及画迹，将永远留存在人们的心中。画圣吴道子千古流芳！

（本文在《华夏吴氏网》发稿，致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