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吴氏测海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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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月前去扬州，烟雨中的扬州有一种别样的韵致，本想去瘦西湖看看，途经吴道台府，没由来的就下了车。这是一个无论名称还是建筑规模都不起眼的古迹，当然是相较于扬州的何园、个园。十元的门票，一个阿姨兼任售票和检票，简单的可以。

    道台也是个不小的官，衙门内一应俱全，只是规模比起现在的衙门不是小一点而已，从正门到大堂，最多10米。记得看过一个有关民国教育的书，地方官不敢将钱花在这上面，钱必是要花在教育上，学校是一座座洋楼，而官员们办公的地方则简单到寒碜的地步，不知实情。现在是官越小级别越低，办公楼就越气派。

   算了，换下一个话题吧。

   在大堂的右后边有一座两层小楼，相较于道台府内拥挤的布局，这里视野开阔，楼前池塘以及空地，衬托得沉静。站在池塘另一侧的亭子内凝望，这座二层小楼散发出的摄人气势，让人不敢造次。慢慢走近，只见扁额上写着：测海楼 ，大堂的正中也有一块匾：有福读书堂，什么样的人家有如此的气势，是什么样的人家有如此的灵气，从"中科院的三吴"就可知道这吴氏测海楼的魄力了。

吴家后人合影

也说测海楼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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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前写过一篇《测海楼书归何处》，时间一长，自己也淡忘了。去年在报纸上看到发现“扬州吴氏测海楼藏书目录”的报道，前不久在一次会议上，又得知书目已装点于测海楼的壁间。书去留名，这种设想和做法，很是不错。我没有看到书目，也没有到现场一观，不能知道具体情况，只是由此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某种书目系出自当时的买主富晋书社之手，其所反映的测海楼藏书的真实性就大可怀疑了。

　　测海楼藏书非常丰富，据有关统计，有八千余种，二十四万余册。其特点为“书取适用，求备不求精”。和其他藏书家比起来，测海楼宋元本不多，以明清刊本为主，特别重视地方志书的收藏，有三百余种，一万余卷，仅扬州一地的，就有十六种。加之受当时国势和西学东渐的影响，对有关兵书和科技书，收罗亦广。在谈到吴征镒为何有志于植物学的时候，有人认为吴氏宅第的“百草园”对他是诱因，其实他自己说得更清楚，是少时读了家庭藏书中的《植物名实图考》，这是清代吴其浚撰的一本植物学专著。近人评论说：“作者所致力的，也正如书名所标示的，主要是考其名实，所以专谈各种植物的形状、用途以及产地……作者态度是严谨的，并不拘泥于古籍上的说法，而是依靠实际的观察、考查和访问。”这和他后来的治学颇有相通之处。由此可见测海楼藏书内容之丰富，与育人作用之深刻。

　　后来这批藏书，为吴氏后人所出售，其时为民国二十年（1931）。起初由当地人黄某，介绍于北京直隶店局主人宋星五，因价格未谈妥，遂由北京富晋书社以四万银元整批买下。当钱已付清书籍待运之际，黄欲向富晋书社讨点好处，书社未允，黄便扬言，富晋书社是为某外国人经手代购的，这批书将运往国外。这样一来，引起当时县政府和县党部的注意，出面制止，严禁装运。但地方上无力筹款以图保存，吴家又不肯退出书款，形成了僵持的局面，最后还是由介入此事的学者陈乃乾与蔡元培先生出面，向省民政、教育两厅作了解释，并保证绝不会装运出国，方饬令江都县予以放行。当时装箱竟有五百八十九箱之多，可见数量之惊人。

　　上面提到的富晋书社，其主人叫王富晋，字浩亭，河北冀县人，原先于民国元年在北京杨梅竹斜街青云阁内开设书社，后又迁至琉璃厂宏道堂旧址，以收售版本书著名。至民国二十年购得扬州测海楼藏书后，为就近处理，便在上海三马路开设书社分号，这是北方人在南方开书店之始。

　　富晋书社购得测海楼藏书，发了一笔大财。先是以高出无数倍的价格，将其中的旧本善本售出，购其书者有北京图书馆、上海商务印书馆涵芬楼、中华书局图书馆及同好等。其余的部分则编为《扬州吴氏测海楼藏书目录》（七卷二册）在沪零星出售。这里面就大动了手脚，除了测海楼的余书，竟将书社原积存的底货，一齐纳入书目中，借测海楼之名以牟暴利，标出的价格有比原价高出十倍、数十倍乃至百倍的。所以有学者感叹说：“贾人之心亦狡狠矣！”此书目乃“富晋借尸还魂之计耳”！也就是说这个书目与测海楼的原藏并不是一回事。若以此为准，就会模糊了测海楼藏书的真面目和真价值，这是不能不辨识清楚的。

　　上述情况，有两位前辈学者记得较详，一是陈乃乾先生，有《上海书林梦忆录》一文（见《陈乃乾文集》，国家图书馆出版社版），记有测海楼卖书的经过；一是王伯祥先生，有《扬州吴氏测海楼藏书目录七卷》一文（见《庋榢偶识》，中华书局版），揭露富晋书社作伪的情形。这两位都是藏书家和目录学家，也是文史专家，陈的《元人小令》，王的《史记选》，皆是脍炙人口的。

　　据王伯祥先生说，“其实吴氏原目［按，为宣统二年（1910）吴氏家刻本］，早已淹没”，“我友陈乃乾躬与其事，既别为《测海楼旧本书目》以贻予（二册）”，说明当时陈先生还是记有“旧本”目录的。两先生俱已离世多年，不知陈所记书目（虽然仅限于“旧本”）尚在人间否？若能觅得，吴氏藏书的旧本，当昭然于天下矣。我们期望这一书目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