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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早晨，中青旅坐满60人的大巴从南宁火车站向东兴口岸出发，前后还有多辆其他公司的旅游车。我对现实中的越南一无所知。凌导游介绍：“越南一切都小：国家小；人个子矮小；宾馆规模都小，床小得刚够躺下一个胖子；车是小巴；饭菜清淡，一点辣味没有，八菜一汤管吃饱而不管吃好。越南落后我国30年，大家不要以游发达国家的标准来衡量这次旅游，应该看作忆苦思甜之旅……”我相信。这也很对我的思路，中年人怀旧，去文化相近、山水相连的邻国品年味、看风景的同时，重温一下苦日子也不错。　　

走进越南已经是下午。第一次出国，我竟无丝毫的激动。这固然有年龄因素，但主要是两国差异实在太小：越南的国徽形状、内容和大小和中国差不多，漂亮而气派的党政机关黄色办公楼上悬挂的党旗，仅是锤子和镰刀位置不同；家家户户为过节而挂出的国旗也是五星红旗；越南导游阿强、阿英的外形和穿着与游客毫无区别，操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是中国通，其祖先也都来自中国。　　

体验在越南吃苦　　

事实验证与凌导游说的很多不符：越南车也是60座大巴，宾馆的床并不窄，有电热水器洗澡。早餐为米粉、粥和馒头，午、晚餐每桌8人，8菜1汤，有红烧罗非鱼、煎蛋、瘦肉炒萝卜丝和煮木瓜片等，汤是骨头菜叶汤，另加一碟炸花生米。除夕晚餐老板加送了一份炸肉，在游船上还吃了春卷；鱼和酸菜味微辣。越南米比国内的好吃，感觉并没吃到苦。　　

一路上，阿强摆数据，用幽默语言描述，让我们尽快地了解他们国家，同时制造商机。他说，由于以前长期打仗，越南女性比男性多6%，主要供出口，前些年婚介三万人民币替中国光棍找一个越南姑娘，由于物价上涨，如今需要二三十万；游客也可以用护照登记买土地和房子，如有需要，他可以帮助联系。他也承认越南比中国落后30年，并介绍差距主要在基础设施方面，如交通，还在沿用法国人铺设的窄轨火车；全国无高速公路，有300万人口的首都河内都没建立交桥，车辆拥堵不堪；现在的国道都是二级公路；电也缺，需向中国购买一部分。我也亲眼看到芒街经济特区居民在地摊上买菜，也打听到耕田依然用牛。　　

如果说我们此行真的吃了苦，便是4天主要消耗在路途，下龙到河内150公里要跑4小时，有路况原因，停定点购物商店次数也多，但主要是司机怕交警以超速为名乱罚款。　　

导游说，除越南本身基础差以及推行改革比中国晚11年外，差距主要由三大原因造成：一是越南人经商免税，因此国穷民富；越南盾比越来越不值钱的中国货币的贬值速度还快一倍——10年前1人民币兑换1500盾，现在是超过3000盾，老百姓不存钱，都买成金子放入保险柜存在家里，或兑换成美元保值。二是越南只有33万平方公里，省、直辖市的数量倒比中国多一倍，一个省仅我国两个县那么大，人口也少，如广宁省仅150万人口。我们四天便跑了广宁、海阳、北宁、兴安四省和首都河内市。越南政府沿袭中国的省、市、县、乡四级管理体制，公务员众多，虽然管得细，社会治安好，但国家财政负担沉重。三是像所有一党制国家一样，越南政府因缺少监督，非常腐败，导致效率低下。公务员工资并不高，但普遍通过索贿受贿而非常富裕。目前越南实行一夫一妻制，有的官员不仅有大米饭(正妻)，暗中还有米粉(二奶)、面条(三奶)，甚至有的还有稀饭(四奶)和糯米饭(五奶)!导游对此点到为止，怕惹麻烦而不敢多说，但团友、在越南参加工程建设的干部老李告诉我，越南公务员搞腐败明目张胆，盖任何章包括外国人护照签证都需要当场“重感情”(贿赂)，交警处罚司机多数时候私了，钱被私吞。中国人在越南算无证驾驶，警察隔不久便来索要二三十元人民币，没完没了。　　

欣赏下龙湾美景　　

我想游越南，是在2007年修家谱时，知道公元938年延陵堂吴姓人吴权趁国内唐朝灭亡内战不断，经数战统一越南后，宣布独立而建立了吴朝，成为第一任皇帝。到越南才知道，他竟然在下龙湾打过仗。为保持新鲜感，出发前我没上网搜索下龙湾的资料。从导游口中，才知道闻名遐迩、秀丽迷人的它早就列入《世界遗产名录》，2011年11月“世界新七大自然奇观”公布，下龙湾又淘汰包括我国桂林山水、张家界、九寨沟在内的世界众多风景区，名列第二。　　

“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飘渺间。”白居易诗描述的是虚幻的海市蜃楼，下龙湾可有3000个实实在在的山(岛)竖立在海面，呈现于红木船上驻足的游客眼前。导游阿英问我可用什么汉语成语形容它们的美？我用“风景如画”“美不胜收”搪塞过去，笼统得可笑。我随后联想到，杂交融合而产生的都是好东西，如杂交水稻产量高、味道美；又如扑克玩法，三打哈与跑得快杂交，便诞生了受人喜爱的斗地主。风景亦如此，下龙湾景点众多，综合了我国桂林、长江三峡和张家界三大景区的优点，又辅以大海作背景，整体上看便气势雄浑、十分壮观；而具体看一个岛或几个岛的组合形态，或如狗吠家门，或如雄鸡相啄，或如帆船行进，或如笔架在桌，呈现出万方仪态，意趣盎然。需要特别指出的是，游下龙湾所得与变幻无穷的气候紧密联系，看到什么色调的景象，全凭个人运气。如果晴天丽日，摄取的风景便以绿色为主基调：海水仅5～10米深，为绿色，而岛上植被更是绿得发亮，白色的海鸥飞翔期间，风景艳丽；若遇雨天，便雾霭迷蒙，岛呈现黛青色，让人欣赏到的是一种朦胧美，让人产生对神仙生活的憧憬!我们大年初一游览为阴天，综合了晴天和雨天的特点，又另有一种魅力。感觉下龙湾值得一看，遗憾的是文字对美景的描绘，只是一种隔靴搔痒拟的唠叨，我不赘述，读者不妨看看捷足先登的我们摄取的美景吧，你的心窗会豁然开朗的。　　

初二到首都河内看胡志明陵墓、主席府、独柱寺等人文景点也非常不错，团友有吴炯石等4人看过后意犹未尽，接着往越南南方旅游去了。有人以为落后国家就无游览胜地，或者团费低廉就游不到好景点，那就大错特错了。　　

初一走进越南人家　　

到越南光看风景而不能了解人民的生活，是一种遗憾。从下龙湾A线下船后，我没参加B、C线游览，趁有4个半小时的闲暇，便带着来自重庆、有相同愿望的田阿姨夫妇往城里走。因是大年初一，那条长街上车辆稀少，铺面除沐足店、酒店和水果店各一家开着，其余都已关门。政府规定不准放鞭炮、烟花，而越南文字拉丁化已经200年，帖春联的习俗已经消失，感觉越南人的年过得很平和。我们漫无目的地拐进了城边一条通向山脚的巷子。　　

巷子长约3里，两旁私房林立。越南人均年收入仅1350美元，但广宁省靠边贸、旅游、煤炭和发电四大经济支柱走在了前列，为3000美元，省会下龙市的40万人民靠旅游业过上了类似我国中等城市人的小康生活。路边漂亮的楼房和停着的日本、韩国车就是证明。刚走进去20多米，就碰见一高一矮两个三十七八岁的男子，戴鸭舌帽的高个子一声“你好”后，便跟我握手，随后，他握田阿姨的手的同时还戏称她为“中国小姐”，双方都大笑。　　

时间还早，我们慢慢踱着，左顾右盼，频按快门。不时有人走出家门，用汉语向我们问候新年。有一个妇女见我们看她的菜地，热情过来释疑：“(那是种的)越南番薯。”巷子走了约三分之二，右手边人家出来一名理平头的中年男子，热情地用汉语打招呼后，请我们进他家坐坐，让我喜出望外。不要小看他的举动，这算得上民间外交的高境界了。不是么？你也许不知道：一名日本留学生想获得帮助而走到美国人家门口，迎接他的却是夺命的子弹!而且，我作为1979年被军校录取、毕业后在广州军区服役18年的退役军官，对两国之间的那场战争无法忘怀。黎笋集团无限量地向中国索取物资被拒绝，就在苏联支持下猖狂反华当然极端错误，中国昔日让本国人民勒紧裤带而过量援助越南也是错误的，后来打仗则属于以错纠错。两国领导人的错误决策给人民带来了巨大的痛苦。现在看来，越南人民的胸怀是宽阔的，懂得老百姓是无辜的，某些战争就是国家领导人之间恩怨的一种表达，人民不过是一种被利用的工具而已。　　

        主人叫陈工王，今年45岁，学过一年汉语，能看懂我的名片。他有一子一女，儿子已经和他一样在游船上工作。他们的节俗类似中国广东人家过年：厅内靠门摆一盆金桔和一根甘蔗，期盼新年发财和甜美生活节节高。家人正吃着瓜子、糖果等食品，喝着铁观音茶看电视。他们的穿着和其他日常用品都产自中国，但液晶彩电和洗衣机产自韩国。老陈笑容满面地带我们将三层楼看了一遍，包括祭祖间和洗、凉衣间，装有电热水器的冲凉间，显示他对目前拥有的生活十分满意。不知为何未见女主人，怕触及痛苦的记忆，我想问而未开口。　　

离开老陈家返回途中，又遇到了鸭舌帽和同伴，他俩将初见时的热情重复了一遍。我于是记起了鲁迅“度尽劫波兄弟在”的诗句，忽然有了一种走亲戚的感觉，非常认同越南国父胡志明生前题词表达的愿望：“越中友谊万古长青!”　　

大年初三，我们从东兴口岸回国，看到人如潮涌——导游阿强欣喜地说，初二起每天有二千多中国人在这里入关。我身旁的团友们带着大包和纸箱，里面装满红木雕刻、咖啡、腰果、波萝蜜干、龙眼干和拖鞋等特产，以及280元一条的假中华烟、5元一盒的假白虎膏，他们从进关时买起，出关前还买个不停，恨不得将整个越南都装入包中带回家，而我不过象征性地买了两瓶越南国酒和一些莲子、椰子糖、绿豆糕，一个小香木牛形雕，但我能肯定，此行我的收获才最为丰厚。　　

       (吴春安，笔名尚笑、吴戈，退役陆军上校，广东作家协会会员，著名股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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