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甫公登进士榜的时间考证

吴祥学

关于唐朝末年吴相甫的生平事迹，江西省永丰县陶唐乡《中沙吴氏族谱》上刊印的《刺史吴翁相甫先生传》写的很清楚，该传记由唐末翰林学士右拾遗乐龟朋（应为“乐朋龟”，原版笔误）所著。在此作一简要梳理。

公元851年（唐宣宗大中五年辛未）二月十五未时生。

864年，也就是相甫公14岁时，曾以轻蔑言辞冒犯了慕名登门拜访的朝廷钦差大臣、馆驿使、太监吴德应，当然大权在握的吴德应并没有计较这位本家少年的无礼。

869年（唐懿宗咸通十年己丑），19岁时考中进士，三十人榜首，授秘书正字。

876年（乾符三年），用荐授虔州刺史。虽路遇黄巢起义军，道阻不通，家人也劝止，相甫公坚持前往，先到江西招讨使曹全晸处报到，再到虔州上任。

879年（乾符六年），承招讨使曹全晸传檄令，合兵屯荆州击贼，令虔兵自郴桂路入。公遣骁勇数百人，命所亲一人率之，且令报贼进止。相甫公听说山南山西总制节度使刘巨容纵贼不灭，就向顶头上司、招讨使曹全晸上书举报，受到曹的排挤和削官，同时又命令他继续讨伐义军。相甫公解印东归，隐居吉水蟾溪。

881年（中和元年），凤翔节度使郑畋传檄天下，合兵讨贼，公犹有志戎行。探江淮路绝，中止。

883年（中和三年癸卯），黄巢部将尚让率众降；黄巢外甥林言，斩巢兄弟妻子首以降。公喜曰：是贼至此灭尽，复何恨也！

907年（天祐四年）梁王朱温正式即皇帝位，废唐哀帝李柷为济阴王，迁往曹州济阴囚禁。公听到这一消息后大哭，语家人曰：吾家屡世食禄，亡国不能死难，何面目见世人乎！遂以忧疾，长年累月寝食不安。

913年（后梁乾化三年癸酉）七月十三戌时殁，享年63岁。

以上有关相甫公的生平事迹时间脉络非常清晰，而且与正史有关资料基本吻合，应当说是能够让人信服的。但也有三点瑕疵值得一提：一是作者乐龟朋，疑为乐朋龟之笔误；二是黄巢败亡时间应为884年（中和四年），而非文中提到的883年；三是与小沙谱七修族谱上《唐虔州刺史吴公传》对照，发现中沙谱该文中多出了关于相甫公夫人宋氏和夏氏卒殁时间的记录，疑为后世子孙编修时善意续添上去的。

近来，从网上和纸质旧谱上看到不少关于相甫公的别样文字记录，分歧较大的是相甫公到底哪年中进士，是863年即唐咸通四年、还是869年即咸通十年，这个时间点牵一发动全身，关系重大，所以有必要求证清楚。

说“登咸通四年进士”者，如田心谱、中林谱，小沙谱上相甫公画像下的文字介绍和《唐虔州刺史吴公传》，还有今人编的《吴氏春秋》书都有这样的内容。但小沙谱中引用的《吴氏祖相甫公墓志铭》，又非常明确地指出“唐懿宗咸通十年以经学甲第”，与中沙谱记载完全相同。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分歧呢？还是要从《刺史吴翁相甫先生传》或叫《唐虔州刺史吴公传》文中去寻找原由。“时学人多习老庄，进士皮日休上疏，请孟子学科，公试牒，斥老庄、尊孟子，知贡举者录之，登唐懿宗咸通*年进士。”关键就在皮日休上疏这件事上面。

查历史资料《文献通考 卷二十九 选举考二》有这样一段话：懿宗咸通四年，进士皮日休上疏，请以《孟子》为学科，曰：“臣闻圣人之道不过乎经，经之降者不过乎史，史之降者不过乎子，子不异乎道者《孟子》也。今国家有业庄、列之书者，亦登於科，其诱善也则深，而悬科也未正。伏望命有司去庄、列之书，以《孟子》为主，有能精通其义者，其科选视明经同。”不报。

咸通年中，进士皮日休两次上奏书，其中一次，要求把《孟子》作为学习科目。大致是说：“我听说圣人的道理，没有超过经书的；次于经书的是史书，次于史书的是诸子文章。诸子文章不离开圣人之道的，是《孟子》。除此而外的各派学者，一定排斥经书史书，是圣人的灾害，文献上大多不记载。请求废除《庄子》、《列子》之类的书，而以《孟子》为主。有能贯通它的义理的，经过明经考试进行科举选拔。”对于他的这个奏书朝廷或者说皇帝没有答复，基本上是置之不理，但在社会上还是引起了一些关注。这个时候皮日休还没中进士，没职没权，人微言轻，“以孟子为学科”的建议不可能得到知贡举者的采纳，应考者也一般不会去冒这个险。

事情只到这里，往往会以咸通四年正好符合相甫传记中提到的皮日休上疏之事，而推断相甫公正是在这一年（咸通四年）参加考试的。我以为，田心谱、中林谱和小沙谱上关于相甫公于咸通四年中进士的说法都源于此。

但仔细搜寻皮日休这个人的有关资料，就会发现，咸通四年（863）这个时间点，皮日休本人还没有中进士呢。咸通七年(866)，皮入京应进士试不第，退居寿州(今安徽寿县)，自编所作诗文集《皮子文薮》。八年（867）再应进士试，以榜末及第。

重要的在于，867年（咸通八年）皮日休中进士后的经历。868年东游，至苏州。869年（咸通十年）为苏州刺史从事，与陆龟蒙相识，并与之唱和；其后又入京为太常博士，出为毗陵副使。作为在苏州本地已小有名气的吴相甫，结识结交大自己十多岁的皮日休进士是完全有可能的，按其敢于冒犯吴德应的脾气禀性，应当会认可皮日休“以孟子为学科”的主张。869年参加考试，试牒，知贡举者录之，这个时间点提起皮日休来，就有点像找到伯乐的感觉了，于情于理都适宜。

另外，从相甫公考中进士时的年龄来看，咸通十年也是一个适宜的时间点。关于相甫公的出生时间，中林谱说849年，田心谱说850年，中沙谱说851年，小沙谱和《吴氏春秋》说856年。如果按863年（咸通四年）中进士的话，以上各谱记载中最大选项15岁、最小选项8岁中进士，世所罕见，让人生疑。但如果拿冒犯吴德应之事来说，864年相甫公已有十四岁，《刺史吴翁相甫先生传》或叫《唐虔州刺史吴公传》文中都提到这一点，所以我断定851年出生是准确的。如果按869年（咸通十年）中进士的话，初登进士榜的相甫公年纪也仅19岁，已经算是年轻有为、意气风发了。

综上所述，本人认为，中沙谱上提到的相甫公生于851年，869年登进士榜的说法准确可靠，是经得起推敲考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