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历《祁门县志》所见宗祠
祁门县在嘉靖以后修的地方志,更加重视记载宗祠。万历二十八年(1600)刻本《祁门县志》卷四《人事志·恤政·宫室》开宗明义:“堂室家有之,不可胜载,载名人所尝构及各宗祠。”对宗祠记载更为详细,为我们提供了嘉靖《徽州府志》修成以来宗祠变化的资料。有关祁门宗祠的情况请看下表:
万历《祁门县志》所见宗祠一览
序号 |
名称 |
数量 |
位置 |
其它 |
1 |
谢氏宗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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邑南柏山 |
族子时贵义助田35亩,有碑记 |
2 |
汪氏统宗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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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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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井亭汪氏宗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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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子祯助千金构 |
4 |
韩溪汪氏宗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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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梓溪汪氏宗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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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画绣坊汪氏宗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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邑北 |
族子备捐资恢复 |
7 |
朴里汪氏宗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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邑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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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文溪汪氏宗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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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润里汪氏宗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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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
舜溪汪氏宗祠 |
6 |
庠西1,尚田汪村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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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卢溪汪氏宗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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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
楚溪汪氏宗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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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
城东汪氏宗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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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
在城汪氏宗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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邑东鹤山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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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
槐亭汪氏宗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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邑西右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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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
柏溪程氏宗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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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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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
历溪汪氏宗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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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
高塘鸿村王氏宗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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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
马氏宗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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邑东桐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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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
新庄张氏宗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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邑南道堂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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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
沙堤叶氏宗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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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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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朱紫叶氏宗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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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兴寺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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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
朱紫元魁坊叶氏宗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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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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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
胡氏宗祠 |
3 |
贵溪1,胡源坑口1,邑北溪头1 |
在贵溪者由惟易义助田35亩 |
25 |
桂林胡氏宗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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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横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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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
方氏宗祠 |
4 |
伟溪1,邑北1,石拦杆1,邑西门1 |
在伟溪者由知府敏、生员敬征等义助山田100亩 |
27 |
石墅饶氏宗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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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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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
窦山程氏宗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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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都程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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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
东溪仰氏宗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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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都斜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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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
北蒋氏宗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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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都白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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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
郑氏宗祠 |
2 |
十五都奇岭1,十六都清溪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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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
金溪金氏宗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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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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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塔溪陈氏宗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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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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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
周氏宗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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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都大元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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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
余氏宗祠 |
3 |
龙源1,江村1,郭潭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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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
黄氏宗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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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山坞 |
族子万仞捐千金构,妻王氏毕其事 |
37 |
朱紫叶氏宗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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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西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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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
李源李氏宗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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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
石坑张氏宗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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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
陈氏宗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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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门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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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
廖氏宗祠 |
2 |
城北藕塘1,石门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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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
郑坑胡氏宗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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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子元禄置义田百亩 |
表中罗列42个宗祠(有的宗族还有分祠,计14个,全部加起来为56个),比起嘉靖《徽州府志》中的29例祁门宗祠,增加了13例,宗祠的设立更加普及。所增加的宗祠是表中第2、13、14、21以及从34—42号计13个宗祠。
无论是嘉靖《徽州府志》还是万历《祁门县志》都没有明确记载宗祠的设立年代和设立动机。前面我们已考察了部分宗祠的设立年代,这里再根据一些背景资料和个别事例进一步论述。祁门所在的徽州是唐宋以来聚族而居的地区,宗族制度化明显,祁门的宗祠有历史的传统,不过祁门的宗祠是在明代得到新的大发展。它得力于明代祁门的学者,他们是宗族建设的积极倡导者。汪褆(字介夫,号檗庵)生活在明中叶的弘治三年(1490)至嘉靖九年(1530),就是这样一位地方人士。据王讽《檗庵先生行状》记载:“吾祁理学自元汪环谷先生而后,久失其传,先生特倡兴起,人方目为怪物,谤议沸腾,笑(?)排丛至。先生志勇气勃,风力独持,如逆流握柁、抗狂澜犯飓风者。先生考订朱文公、丘琼山冠婚丧祭仪节,参以祁俗,屏斥佛事,著为《砭俗》一编,欲俾一邑之人习于其礼。”[34]我们看到,汪褆倡导理学,并付诸实践,即以“礼”化俗,对抗佛教的影响。不过这位理学先生不为世俗理解,被视为迂腐。他在相当大的社会压力下,特立独行,实践着化民成俗的大理想。在宗族问题上,汪褆也大力提倡。王讽就此继续写道:“宗法不立,伦叙紊淆,昔贤每称难复,先生不谓然。遂考古证今,著《宗法议》,以晓当世。”汪褆不仅晓谕世人,也付诸实践。王讽还说:“家遭回禄,宗祠未建,先生率族人鸠工庀材,即旧址为祠,祠先祖以下及众子所同出者,礼仪条式,巨纤毕具。立春先期榜示,斋沐致祭,子姓胜冠以下,莫不戒严,凛然若朝廷。祭毕餕余,男位外,女位内,肃肃如也,有违礼者罚,人咸异之。先生曰:‘家国一理也,处家苟简,处国与天下当何如?’族本戍籍,役繁赋重,先生独立担当,各具经画,子孙遂可世守。又于私寝立四亲庙,岁时祭祀,朔望谒告,一如事生,非饰仪文者。”汪褆的祭祖活动是在宗祠、家祠进行,他把自己的宗族祠庙建设作为理学的齐家实践,以从属于治国平天下的政治目的。有人对于祠庙祭祖是否合乎古典礼制心存疑虑,汪氏就此加以讨论,认为朱子欲为先祖之祭,乃先祖可祭之定论。当有人问:“世俗之敝固不可胜正已,君子之因俗为礼也,宜如何而乃可?”他答道:“四亲之祠,小宗之法,不可不修也。世之远、族之众,先祖之祭其焉可废耶?丘琼山所谓‘所以萃群心、摄众志,而敬宗收族于悠久,端不可无也。’然则不可无所也,于是乎必立之祠焉。祠不可虚视也,于是乎必设之主焉。主不可以周设,先祖考妣而已矣,先祖下二三四五数世为众子孙所同出者而已矣,甚者先祖在高祖上而已矣。为之寝以栖主,为之堂以飨神。其礼如丘说,其时以立春,子孙正至朔望之会而可于是也,祖训之宣、谱牒之明而可于是也。岁举而弗失,世守而弗离,使吾子孙虽至于百世远、千万人之众,其来处不迷。”[35]在汪氏看来,家祠符合小宗之法,而宗祠是萃心摄志的收族活动,二者皆必不可少。修建祠庙祭祖是为了移风移俗。汪氏的这些看法写在《胡氏祠堂记》,也是在宣扬自己的主张。后来据他在《与汪子立论庙祭书》中讲,他的上述先祖庙祭主张被人称为“理明论定”、“万世不易之论”,并自许为“得礼之变”。但是,也有人认为“先祖固当祭,但不当立庙立主”。对此,他进一步申论道:“《家礼》本注谓设位于祠堂,则有庙矣;余注谓祠堂中各有牌子,则有主矣。该当时朱子以为不可祭,故不复更详定,至后来取横渠祫毕后迁之说,则明谓祭于太庙毕,奉祧主归于夹室,此其议论之定者。夫既曰祭于太庙,非有庙乎?曰祧于夹室而不埋,非犹存主乎?此愚所以断以为祠必可立而主必可设也。况《家礼》之制盖酌古今之变而为之,非得已也。今在在人家皆有先庙,君子于此苟不知所以因其时、通其变、酌其宜,制为定法,使为之者知所依据,而不失乎古人之意,而顾听其僭乱妄为,则亦何贵于考古而化今也哉。”[36]汪褆坚信祠庙祭祖是合乎《家礼》的因时制宜之策,士人有责任付诸实践。
以上事实告诉我们,明代祁门的宗祠建设与发展,是以士大夫的推动为背景的。实际上这也反映了明代徽州宗祠发展的基本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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