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中秋节的乡村吴氏祭文 打印本文 打印本文  关闭窗口 关闭窗口  
作者:吴保成  文章来源:滕州论坛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1/3/30 8:23:13  文章录入:gohwu  责任编辑:gohwu
 

写在中秋节的乡村祭文

——谨以此文献给刚刚不幸离世的堂兄吴保仙

吴保成

     八月的大地,丹桂飘香,一片丰收的金黄;八月的田野,硕果累累,收获春夏的成长;八月的今天,今天就是中秋节而此刻,我怀着无比悲切的心情用并不华丽的语言,为一位普普通通的草民——我的堂兄吴保仙写下这篇文章。

     故乡位于沂蒙山西部余脉与广袤的微山湖湖东平原交界处一个叫“谷山”的村子。谷山吴氏在村子里按人口而言不算大族户,也就一百多口人。曾祖兄弟二人早些年间落户于此。曾祖父生有五子,保仙兄的祖父为长,我的祖父行三,二祖父与五祖父没有子嗣。长祖父(按本地说法即“长枝”暨长房)生有二子保仙兄的父亲为长,保仙兄叔伯兄弟四人;我的祖父(“三枝”)生有五子,我叔伯兄弟七人;四祖父(“四枝”)生有二子, 四孙。到了我这一辈曾祖父共有十一个曾孙,按照“房份”我和保仙兄是堂兄弟。我只所以要写下这段文字是希望展示一种最原始最真实的乡村人脉相传的脉络——脚下这片土地孕育了一代又一代人,又带走了这一代人——就这样一代又一代人在这片土地上生老病死,繁衍生息。

  保仙兄生于公元一九六二年,属虎,周岁四十六,虚岁四十七,他一生生有二子三女(有一女被别人抱养)。关于保仙兄在我记忆中最深刻的是七十年代末他考高中时的一次失误——据说他的学习成绩当时非常的好,但在考试中,他因为只做了一面试卷,反面的试题没有作答,而与当时名扬鲁南的高中滕县一中(暨今滕州一中)失之交臂。从出生至今的三十年里,我更多感受到的是保仙兄的“办事”能力,特别是在近十多年里。他的热心他的无私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东(即我的曾祖父一脉)西(即二曾祖父一脉)两院的红(男婚女嫁)白(丧葬)喜(其他喜事)事还有其他很多事情上,他都会尽心尽力的操持,为主家思谋周详\费尽心思,尽最大努力把每件“事”在节俭的前提下按照传统的风俗办的圆满。他的这种热心不仅仅表现在本家族人的身上——大概两年前他成为我们村一个生产小组的小组长。这个生产小组有四百左右的人口,而我们吴姓不过几十人(其余吴姓人被分在其他小组)。现在的家族观念虽然较从前有很大程度上的淡化,但他能当这个小组长在村子里是开了先河的。因为历来,这些看来并不算领导的“官”的担任者都会来自相对比较庞大的家族。他能当这个小组长也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他平时的为人与做事是何等的样子。

     噩耗是八月十三(阳历9月12日)早上八点多传来的,刚上班不久,我就接到一个叔伯兄弟的电话——当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脑海中一片不知所措的茫然。向领导请了家,我怀着沉重的心情坐上了开往远在八十里外故乡的班车。

     在故乡的村头下了车,走过村前的桥,看到了那块写有“谷山”二字的村牌。不禁想起几天前,回来时,在这里曾经遇到过保仙兄。当时,他正忙着在这里修缮村路,因而我没有过去与他打招呼,此刻想起来处于深深的自责之中——这会成为我今生的遗憾之一——三哥,希望您能原谅兄弟!

     在保仙兄门前刚刚修缮一新的水泥村路上,我与其他兄弟从车上卸下租赁来的家什。然后开始在路上搭设客棚。在鲁南的丧事中主要搭两个棚即灵棚和客棚。早些年间,客棚要搭建两个,将男女亲眷分开——近些年随着社会的发展这种风俗已经被取消,改变了以前那种男女不同席的做法。

     在故乡风俗中的白事(主要指丧葬)也有区别分喜丧和苦丧。所谓喜丧是指那种儿孙满堂因年老所致谢世的老人的丧事。而苦丧就是指向保仙兄这种“年轻”力壮辞世的中青年的丧事。通常喜丧都要大操大办,而忧丧却本着节俭又不失风俗习惯的方式操办。保仙兄的丧事属于忧丧。家族里出门在外的人从四面八方赶回来了。保仙兄的一个叔伯侄子在我回去的那天下午从济南干了回来。保仙兄的叔伯叔(我四祖父的二子,也是我的叔伯叔)和婶子在十三早上四点从上海连夜赶了回来——作为长辈他们的回来更说明了保仙兄在他们心目中的分量。不仅仅是本家族的人,各族姓的人都过来“助忙”,这不单单是遵循“喜事推,忧事围”这种传统守望相助的传统风俗,更多的则是对保仙兄生前做人的肯定。

     在商量保仙兄丧事的筹办时,大家都发表了不同的看法,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怎么节省而又不失乡村礼数就怎么办——因为每家都办过喜事或者丧事,而很多时候都是保仙兄操持,这也是他一贯遵循的原则。保仙兄三个女儿虽然都已经出嫁,但两个儿子却还没有娶亲,此时省一份,日后他的亲人就能少犯一分钱的难为呀!

     长长的村前马路上,往日嘹亮的唢呐呜咽如泣,保仙兄人生的最后一次祭奠仪式按照古老的风俗在悲伤的氛围中进行。这最后的祭奠仪式被称为“路祭”,主要是亲戚朋友们来祭奠。亲戚朋友们行着当初觐见帝王官长的九叩礼\七叩礼等礼仪祭奠他。

     路祭过后,保仙兄的灵柩来到了我们每个人的最终归宿之地——伟大而无情的土地——土地的伟大在于她孕育了这世间的万事万物;土地的无情在于她又把孕育的万事万物又无情的埋葬。万物循环,必有地定数。既有其生,必有其亡。这劫数虽然明知无法逃避——是最终的归宿,但对于保仙兄的中年辞世我却无法释怀伤痛不已——

    去年中秋夜,

    明月悬当空。

    月下家人聚,

    亲情乐融融。

    今年圆月夜,

    华月仍悬空。

    只是团圆日,

    难复再见兄!

    月是年年圆,

    人却难始终!

   

     ——保仙兄,愿您在九泉之下安息!

   

     写完这篇文字才发现它并没有达到我写之前的初衷和目的——没能充分表现我此刻的这种悲伤心情。其实人类的情感是最微妙和深厚的,文字有时候是非常肤浅的,文字有时候根本不能准确全面的反应人类丰富厚重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