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心里忍。母亲从来不提她的过去,但很明显,母亲双目失明是年幼时得天花得不到治疗而留下的后遗症。一九三八年黄河花园口决口,母亲家乡河南遭水灾,逃难到吴家的。
一九五四年,城哥和我已上高小,过年的时侯,母亲说,发大水的时侯,村庄已经湮没了,人都逃命走了,也不知到村子现在还在不在,还有人没有?你舅他们在哪里都不知道。说让我们试着给舅写封信。父亲拿个信封说,收信地址写在右边,去信地址写在左边,中间写收信人,我们根据父母说的给舅写了封信。过了不长时间,接到信舅就来了,住了一段时间,由于不服水土,舅老是闹头昏病。收麦的时侯,帮不了忙,只能在地里躺着,麦子还没有收完,就只好回河南去了。母亲说,你舅没有福气,咱们家吃的好,他却不习惯,穷命人,谁也没办法。
一九五六年,母亲断了右大臂,全家人都为她担心,着急。母亲觉察到大家对她的担心。她对我们说,不用怕,不太疼,过些时侯就好了。怎么能说不痛呢,母亲是不愿意在子女面前显露痛苦而已。反而用话安慰我们,痛者反为不痛的儿子们宽心。
一九七六年夏,八弟荣在煤矿因救工友而殉职,矿上命名为毛主席的好矿工,噩耗传来,母亲一下子精神崩溃了。一连几天,饭食锐减。后来我回家时,城哥告诉了我情况,并说,不要在母亲面前提及荣弟,怕引起母亲的伤心。失子之痛并没有压倒母亲,过段时间,母亲又振作起来,重新挑起支造撑家庭的担子。通过这几件事情,可以看出,母亲是把难以忍受的痛苦强忍在心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