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才

 

    周家有一棵樟树，不知长了多少年，主干圆围至少有六米。在劳动力一天挣三角八分钱的日子里，周家人把樟树卖给了河东的槽板子。周家人用这笔钱造了一座砖瓦窑，全村的人因为有了这座窑说起话来的声音都响亮多了，年轻人罩衣服穿灯芯绒，有些里面还穿上了红红绿绿的头绳。河东槽板子姓曾，是一个专门做水车的木匠，他用樟树的大板子做了不知多少只樟木箱，卖到上海去，发了财，中小的木板原做风箱、水车槽板子，据说他的中小板子就够付买樟树的本钱。
    范家也有一棵大樟树，前几年到范家看了一下，樟树还在，长得没有从前茂盛，大约己是枯了三分之一，他旁边原有二棵稍微细一些的樟树，原也是枯得象它这个样子，现在不见了，据说那二棵枯樟慢慢地被风吹得断的断，鸦鹊啄得做巢的做巢，反正是慢慢就消失了。地面还看得见一些根的痕迹，现在的年轻人只晓得这里曾经有过二棵大树。
    昨天与网友聊天，网友说到‘自学成才’。自学是一回事，成才又是一回事，怎样才算‘成才’？‘文凭’是不是成了才？没文凭的有没有才？我说不清楚。我只晓得对自己、对别人、对社会能做一些事的，这算有才。能把自己生存以外的多余奉献出来，这个是才。
    范家的樟树下面夏天好拴牛扬谷，晚上也有人会去乘乘凉，这棵樟树的结局最终会和它旁边那二棵一样，慢慢地枯干被鸦鹊啄去筑巢，最后消失。周家的樟树在枯死之前，富了一代人，发了槽板子，上海好些人用到了会散发樟香的木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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