塱原最乡浓 环保把关人吴祖南 打印本文 打印本文  关闭窗口 关闭窗口  
作者:佚名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0/3/23 10:58:27  文章录入:OK  责任编辑:OK
 

塱原最乡浓 环保把关人吴祖南


http://hk.news.yahoo.com/article/100311/4/gyxs.html

(明报)2010年3月12日 星期五 05:10

【明报专讯】在和暖阳光中,走在塱原小路间,上有蓝天白云,下有绿意盎然的田园,耳边鸟儿吱吱细语,眼前农民默默耕耘。放慢平日急促的脚步,细赏这片大自然美景,心情豁然开朗。香港大学    地理系副教授吴祖南站在塱原广阔的农地上说:「香港农地逐渐消失,难得塱原的农田仍甚『活跃』,更因此吸引超过210种鸟类到此栖息和觅食,成为雀鸟天堂。」当你亲身踏足这片土地,感受一下与大自然的亲近,定会被塱原深深吸引。

吴祖南是前环境影响评估小组主席,自1994年开始参与审批环评报告,是为香港环保把关的重要一员。热爱大自然的他,不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不离大自然,平日最爱观鸟和行山,身兼香港观鸟会副主席和长春社理事,总之关于大自然和保育的,他都热心参与。

或许因为自小在中环    这片石屎森林生活,吴祖南对大自然情有独钟。小时候做童军,他便开始探索大自然,最爱看野生纪录片,自言「连汁都捞埋」,培养了他对生物的兴趣。随著城市不断发展,吴祖南担心环境遭受破坏,十分关注环保问题。

生态价值高 港铁也让路

塱原是位于上水    双鱼河与石上河间的一片广阔平原,亦是吴祖南最喜爱的香港地方之一。塱原不仅是香港仅存的水耕农地(即农作物需灌进大量水分耕种的农田),更是一块生态价值甚高的淡水湿地,面积约25公顷(约相当于1.3个维园    ),全港最大。乘港铁时不妨留意一下上水站与罗湖    站之间的广阔田原,那就是塱原湿地。

菜园村因即将兴建港深高速铁路而面临拆村,塱原也遇过类似情况,幸而最终逃过一劫。九广铁路(今港铁)曾于1999年提出落马洲    支线「高架桥横跨塱原湿地」计划。「试想,塱原核心区有条架空铁路,对生态环境影响有多大?」吴祖南带头反对,事件也引起公众关注,最终环保署    否决此建议,九铁    多花逾20亿规划地下路线。「连铁路都要避开,你说生态价值有多高?」

候鸟补给站 濒危鸟觅食

塱原是米埔    与内后海湾湿地的缓冲区,是迁徒候鸟的重要中途补给站。香港观鸟会资料显示,塱原录得超过210种鸟类,接近香港鸟种的一半,当中还有国际濒危的乌雕(学名Aquila clanga)和硫黄 (学名Emberiza sulphurata)等45种重要鸟类。因此塱原吸引不少观鸟爱好者,有的带备望远镜,有的配备高阶摄影器材,拍摄雀鸟动人一刻。

漫步塱原田野间,心情舒畅,在塱原你可看到一些乾农地和湿农地,另外又有荷花池和红虫塘。而田边的大树,荒废耕地,刚犁过而农作物未长大的农田,灌溉水道,合力造就了各式各样的生态环境,既吸引雀鸟,也让活在都市的我们认识大自然。站在这片环境优美的田园,我们暂且放下规划署    把塱原辟作「综合发展」地区的忧虑,放松心情,好好享受眼前的大自然美景。

种慈菇马蹄 持续引雀来

2005年,香港观鸟会及长春社获环境及自然保育基金资助,为塱原推行生态管理及可持续发展计划,资助及提议农友种植某些植物,维持塱原的水田农业及湿地环境。「塱原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有很多雀鸟出没,某些雀鸟喜欢淡水湿地,但香港已经很少人种植淡水湿地作物如慈菇、马蹄和水稻,所以我们建议农友种植,以吸引雀鸟。」

「保育需共鸣 真心赏自然」

香港人多在城市长大,与大自然和乡郊疏离,吃的菜不知从何而来,超市卖什 就吃什 ,与大自然隔膜愈来愈多。吴祖南语重心长地说:「现在常谈保育,保育最需要的是大家有共鸣,共鸣的产生,就是要人们真的欣赏大自然。塱原这地方,有雀鸟,有当地人居住和耕作,有外人来观鸟和参观,有不同的植物和生态环境,是一处具有人文文化、教育、保育等多重意义的地方。」

现在很多乡村的农地均变为废车场,难得还有这 大片的农地,保育得那 好,而且成为一个雀鸟天堂,城市人应好好珍惜。在绿油油的田园游览完毕,你可以到塱原外围的几条不同村落看看,欣赏古迹和体验乡村人文文化的风情。

多媒体导赏:塱原 http://video3.mingpao.com/green/058.htm


吴祖南
香港大学地理系副教授
前环境影响评估小组主席
香港观鸟会副主席

 

 

《香港家书》  

吴祖南博士长春社会长  

   

香港电台千喜年代(六月三日)播出  

   

(鸣谢:长春社借出原文以供各会员及网友参考)  

   

   

天牧兄:  

   

您好。自九七一别后,多年未有与您通讯,您一定以为我已在人间蒸发了。是呀,我差点儿已在人间蒸发。  

   

从美回港后不久,我便証实患上了鼻咽癌,而且情况非常严重,医生说只得两、三成机会治癒,而且后遗症严重,包括右眼失明,左眼会提早衰退,听觉和口水腺会受损等等。  

   

记得当日接到这突而其来的消息时,一时真的不能接受,只感觉恐惧和榜徨,但更觉得无奈同迷惘,不明白为何我这个不烟不酒,生活健康,终日叫人爱惜生命,保护大自然的环保份子,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真叫人沮丧。  

   

不过,天牧兄,我没有放弃,我不是一个轻言放弃之人,我誓要跟这癌魔斗一斗。  

   

与美美抱头痛哭了一夜后,翌日醒来,立定心志,除了应付繁重的放疗化疗外,要如常生活,上班和继续我的环保工作。我甚至一边做化疗,一边跟政府的渠务署周旋,欲说服他们更改一河道工程,以保护一片小树林,和一群在林裡生活的果蝠。结果,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我完成疗程后不久,政府终于决定更改河道设计,让这些蝙蝠继续安享家园。  

   

而说来奇怪,我的治疗过程亦十分顺利,康复得很好,后遗症不多,视力、听觉仍然正常,头髮比前更黑更浓,可算是一个小奇蹟。  

   

面对过死亡,才知生命之可贵。  

   

面对过死亡,免不了会想想人生的意义,想想我们活著的目的是什麽?  

   

我想活著就是为"开心",为"快乐"。而想活得开心快乐,除了身体要健康外,生活还要有趣味。试想若生而无趣,生和死,对个人来说,分别不大。  

   

而我的生趣是来自观察大自然。大自然的每一草一木,一鸟一兽,都充满生机,看看牠们如何适应环境,如何求生觅食,如何找配偶,传宗接代,每个生命都要面对不停的挑战,每个故事都是充满传奇,这麽有趣的世界,我又怎捨得离开它呢!  

   

天牧兄,记得上水附近的塱原湿地吗?当年我们参加观鸟大赛时,便常常在这裡跑上大半天,记录过多不胜数的雀鸟品种,我们更称它为"第二个米埔",而事实上,到目前为止,塱原已记录了超过二百一十种雀鸟,更发现彩鹬在这裡繁殖,正是名符其实的雀鸟天堂。  

   

最近我便常常带子唯和颖彤去这老地方,不单是为观鸟,他们年纪这麽小,只能认得池鹭和小白鹭;而是想带他们去走走田野,见见水牛,让他们感受一点农田气息,看看农民如何辛劳地将蔬菜种出来给他们吃。小孩子都玩得挺开心,感受非常强烈。在城市长大的小孩,与大自然越来越分割,渐渐地,他们便不懂欣赏生命,爱惜环境。而塱原便是一个最好的教育基地,而香港已经很少这类的地方。  

   

我带孩子去塱原,还有一个原因,因为这片湿地农田不久便会消失,因为政府已计划兴建一条高架铁路穿越它而过,将它一分为二,而铁路却刚好落在那片彩鹬繁殖用的湿地。我想您如何搞尽脑汁,也想不通这道理来,若在美国及欧洲,有这麽罕有的彩鹬繁殖地,他们肯定会即时将它保护下来,徨论搞什麽发展;但在香港,政府却准备在它的头顶建铁路,真是可笑又可悲。  

   

我相信当铁路开工之日,便是彩鹬灭绝之时,而当地的生态环境,农田景观亦会面目全非,到时香港又再损失一雀鸟的天堂,人类的遗产。  

   

为了保护塱原,几个环保团体已组成一联合阵线,要求铁路改道,避开塱原,可惜没有得到铁路公司的积极回应,有位高官更在电台说:不会为几个观鸟者的反对而改道。  

   

这些言论,令人气愤,亦反映出有关官员的见识。  

   

其实为减少汽车带来之污染,改善空气质素,我们是支持建造多些铁路的,可是当这些政策落在一些庸官和不负责任的机构手裡时,却成为破坏环境之工具,这是香港的悲哀。  

   

一片郊野的消失,一种生物的灭绝,骤眼看来,无关痛痒,但若果我们掉以轻心,不即时制止,破坏者便会变本加厉,继续肆虐,带来更大的破坏。  

   

终有一日,大家可能突然发现,眼前的世界原来只剩下人、老鼠、蟑螂、苍蝇和蚊,到时才醒觉到要去保护自然,但为时已晚了。  

   

众生平等,普渡众生。  

   

雀鸟与人都是一样,共享这地球。我们无权去剥削牠们生存在这世界的权利,我们亦无权去剥削我们的子孙,将来欣赏和爱惜这些生命的权利。这便是现在常常提及的「持续发展」的基本概念。  

   

最后,天牧兄,不用担心我的健康,我现在活得比以前更开心,更快乐,更积极推动环保,因为现在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视为赚回来的。暑期有空便回港聚聚旧,顺便去塱原走一走,见见它的最后一面。  

   

祝世界环境日快乐。  

   

学弟  

吴祖南  

六月三日  

   

 

 

 

大树的呼唤 吴祖南
 
 
(一)"被阉割了的城市"

那个城市,有花园之城市的美誉。不是麽,街道两旁,高树参天,足有十层楼高。比目皆是,教人愉悦的繁花锦簇。但我就觉得,有那麽一点点儿不对。是甚麽欠缺了?

啊,是鸟声。人们都说新加坡是个花园城市,但却就只有花香,没有鸟语,犹如一个被阉割了的城市。

为甚麽呢?问了几个专家学者,终于弄个明白。原来是管得太紧了!管得太紧,打扫得太乾淨,雀鸟没地方躲藏,昆虫又给杀虫剂杀光,没食物没居所,雀鸟便不来。此外,新加坡开发得晚,一百年前还是片热带雨林,很少雀鸟能适应城市化;更何况,城裡种植的树木,虽然高大悦目,但大部份是外国引入的品种,不能为昆虫雀鸟提供合适的食物和居所。

在这点上,香港还算幸运!仍有些老树,市区裡还有几片绿洲。

(二)"城市中的绿洲"

位于尖沙咀闹市中之九龙公园,以前是个军营,因而保存了许多老树,其中有不少大榕树和樟树。老树成荫,花果茂盛,各处鸟儿都爱来觅食嬉戏,而且昆虫也多,自成一个生态圈。

每逢春秋二季,候鸟访港,在九龙公园便可以看到美丽斑澜的寿带鸟,尾羽足有尺把长。此外还有不同种类的鶲和柳莺。根据香港观鸟会的资料,在九龙公园记录过的雀鸟有九十多种。一个闹市中的小公园能有这成绩,相信世界上亦十分罕见。为甚麽有这麽多雀鸟飞来九龙公园呢?相信主要是因为那些百年老树。

其实,市政局历年广为种植的树多为外来品种,如台湾相思、木麻黄和白千层等,诚然适应力强,生长迅速;但只能吸引如麻雀、白头翁及八哥等一些比较平凡及单调之品种。

所谓绿化,不光指种树,还应兼顾生态需要,给昆虫及鸟兽有合适的生活环境。不要只著眼现状,也要看数十年后。我们现在种的是甚麽,几十年后,仍是那些东西。那何不高瞻远瞩,用未来的眼光,种下今天的树?

(三)"树王"

"绿化运动在香港搞了这麽多年,总觉提不起普罗大众的关注和支持,吴兄,不知你有何良方妙药呢?"一天,前香港市政局绿化运动委员会负责人这样问我。我想也不用想,便随口答他:"何不搞一次'香港树王'选举,让香港市民亲自选一棵喜欢的老树"。"好主意"。

就这样,这个可能是全球首创(外国通迅社是这样报导的)及被专栏作者陶杰喻为最有品味的选美会便得到前市政局的大力支持,当然还有在我当主席的长春社协办下,顺利开展。

经过一年多的筹备、宣传、筛选和投票工作"香港树王"及"最受欢迎的大树"于九七年尾诞生。我们还趁此机会跟电视台合作搞了个特备节目,来宣传绿化并宣佈选举结果。

结果"最受欢迎的大树"由香港岛南区的雨豆夺得,获票近三万张,相信主要有赖南区居民的拥跃支持。这树原产中美洲及西印度群岛,身高22米,冠阔38米,形态完美,健康良好,是附近地区之主要景观。由专家小组选出的"香港树王"则由九龙公园内的榕树王夺得。这树是香港最大的细叶榕及树干最粗的树(4.3米),叶华如盖,鬚长成缕,树龄估计有两百多年。它见证了香港城市的发展,美化了附近的环境,为无数昆虫雀鸟提供过食物和庇荫"香港树王"可说当之无愧。

(四)"大树的呼唤"

就在香港回归后首次国庆的前夕,医生告诉我,我患了癌症,而且情况相当严重,恐怕只有两三成治愈的机会。对于这突而其来的消息,我一时真的不能接受。我感觉恐惧及榜徨,但我更觉迷惘,不明白为何我这个终日叫人爱惜生命、保护大自然的环保人仕,竟然落得这样收场,真令人沮丧。

更令人难过的是,由于癌肿瘤伸延至眼后神经,放射治疗后,右眼便会失明,而左眼的视力亦会受损。加上其他后遗症,就算保住性命,身体质素肯定大不如前。虽然如此,我是不会轻言放弃的,誓要跟这癌魔斗一斗。

放疗加化疗使人虚弱,意志消沉,渐渐地连对周遭的事与物都失去兴趣。活已成为一种负担,我开始明白到为何有些癌症病人走上自杀之路。我知道,让这情况持续下去不是办法,一定要找些有意义的工作去做,要给自己一个目标、一个希望。我想,是了,我要继续做环保工作,不能放下我的大自然朋友。

刚巧这时,一个初相识的朋友问我,可否为他屋旁的一片小园林想想挽救办法。因为政府的河道扩建工程计划将它削去一大片,并建造一条维修用的道路越它而过。

眼前是一排排参天大树,有葵、王棕、南洋杉、细叶榕和一些果树。枝叶茂盛,生趣盎然,看得出这是园主多年来花费的心血。这小树丛更为附近野生生物提供难得的栖所,砍掉它是一项不能宽恕的罪行。

于是我便和朋友发起一项拯救小小树林的行动。我们曾给政府部门写信及与有关负责官员开会,要求他们更改河道设计,取消建路工程以便保护这片小树林。在此期间我更是一边做化疗,一边跟他们周旋。说也奇怪,我的体力和精神都比以前好,连生活也感觉充实得多。

对于我们的要求,政府部门以工程即将上马,因而不可更改设计为理由,断然拒绝了。他们更认为此树林并非原生,生态价值不高,可牺牲。我们为此曾四出找专家做调查,结果皇天不负有心人,竟给我们发现一窝窝的果蝠在葵树间造巢,最大的一窝有十二、三隻左右。在香港,蝙蝠是受法律保护的,而这种果蝠亦不常见,一窝有那麽多隻,更是非常罕有。

这新的发现,加强了我们保护这片树林的理据及信心,但政府部门的态度依然非常强硬,时间亦愈来愈迫切。朋友担心,那些推土机快开进来了,我们多月来的努力怕快要白费掉。他建议:不若我们将那些大树围上绿色丝带,表示对他们的贡献作最后致敬。

就在这时,我们突然收到官方的通知,说政府最终决定将河道更改,远离这片树林,而那条维修道路亦决定不用建了。嘻!那些绿丝带竟然用不上了。

这天,我如常地往公园散步。自得病以来,我每天都这样做。但这天的感觉却很特别,有种莫名奇妙的轻鬆,难以形容的喜悦从心底裡散发出来。我彷彿听到身旁的大树在呼唤:"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