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贵州频道8月18日电(郑传明)“大哥,找到了你的遗骨,我们总算向九泉之下的父亲有个交代了!”
“爸爸,我们找你找得好苦呀!”
8月11日,息烽县永靖镇阳朗村快活林的烈士陵园里,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伫立在王锡珍等六名烈士的墓碑前泪如泉涌。历经半个多世纪的风雨寻亲之旅,现居于台湾省高雄市鼓山区82岁高龄的王锡筠老人终于找到了失散60多年的哥哥王锡珍烈士的埋骨之所,而在他的旁边,王锡珍烈士的女儿王秀岩早已泣不成声。
30年代拍的全家福
王锡珍其人其事
王锡珍是曾使蒋介石大为震惊的“军统电台案”的“要犯”之一。
1940年4月,中国共产党打入国民党心脏的中共军统重庆电讯总台“秘密支部”成员张蔚林因工作不慎,烧坏了收发报机上的一支真空管,被送到稽查处关了禁闭。他以为事情败露,竟从禁闭室逃出躲避。张蔚林逃离后,特务头子戴笠立刻派人搜查张的宿舍,结果搜出一个记有军统局在各地电台配置和密码的记录本、张露萍的笔记及七人小组的名单。就这样,张露萍、杨洸、陈国柱、王锡珍、赵力耕、冯传庆在内的中共秘密支部成员全部被捕。
“军统电台案”发生后,蒋介石深为震惊,大骂戴笠无能。1941年3月王锡珍等7人由重庆转押贵州息烽集中营。在狱中,国民党特务软硬兼施,可始终未能他如愿。一次,息烽集中营特务头子周养浩拿着一份“悔过书”让张露萍等人签字,王锡珍假意应允,接过笔来,奋笔疾书“革命无罪、何悔之有”,并怒斥敌人白日做梦。经百般折磨,多次策反无果,1945年6月下旬,军统头子戴笠电令周养浩,将王锡珍等7人秘密杀害。
据王锡筠老人介绍说,王锡珍是家里的长兄, 1907年出生于河南省华县。当时家境还算殷实,兄弟四人都曾受过良好教育,大哥更是于19岁时独立支撑门户,受聘于当地一家学馆当教员,并与1932年,考入国民党军政部通讯兵团教导大队无线电通讯第二届学习无线电,后供职于南京毗卢寺,参与军事通讯工作。
“1937年初,大哥曾回过一次家,说不愿继续在国民党军队里面干了,父亲就此劝他留在家乡当个教员,他未置可否。”王锡筠老人回忆说,此后不久他又离家外出,除在1938年写过一封家信,就再也没有了音讯。而《王氏家谱》也只有这样的记载:“抗战军兴,转战各地,曾在南昌、福建、西安、重庆等地工作,于鄂西会战军次宜昌三斗坪,行踪不明。”
从那时起,王锡筠就开始多方打听大哥的消息。
工作人员在向王锡筠介绍革命烈士王锡珍有关情况
一波三折寻亲路
1949年,供职于国民党空军电讯处的王锡筠与供职于国民党黄埔军校的三哥王锡兰先后撤离大陆去台湾。可兄弟二人始终没有停止过寻找大哥的消息。曾经有与王锡珍共事的军统局电讯处军官告诉王锡筠,“你大哥因有亲共嫌疑,1940年即被逮捕遇难了。”可王锡筠一直没有找到有力的佐证材料,因此一直不肯相信,但在当时的情势下,王锡筠是不敢公开打听有着“亲共嫌疑”大哥的消息的,只能把这份骨肉之情深埋在心底,同时在军中密友中暗中打听消息。可由于“军统电台案”系国民党军统局最高机密,很少有人知道个中情由,涉及“人犯”的情况外人更是知之甚少,所以王锡筠、王锡兰兄弟两在台湾始终没有得到有价值的线索。
随着两岸关系的不断改善,1984年,王锡筠第一次回到了阔别35年的故乡——河南省华县,也就在这一年,他的父亲去世了。弥留之际,老人还一直在唤着王锡珍的乳名。于是王锡筠又一次燃起了寻找大哥的热情。而此时,王锡珍从未见过面的女儿王秀岩也已经40多岁了。在王锡筠老人的授意下,王秀岩让自己还在上大学的儿子陈林、女儿陈婷在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学同学中收集信息,并让他们利用寒暑假到各地曾经关押过政治犯的国民党监狱遗址地了解情况。1988年,陈林、陈婷兄妹两第一次来到了重庆渣滓洞,并且在一块石碑上找到了“王锡珍”这个名字,欣喜之余,兄妹两查阅了许多资料,最终得知:1941年3月,王锡珍被解往贵州息烽集中营关押。陈林、陈婷又立即赶往息烽,可当时息烽集中营遗址已经全部变成了民居,当地群众谁也不知道集中营里发生了怎样的故事,王锡珍这个人大家更是一无所知,线索再一次中断。
跨越时空的“全家福”照片
跨越时空的“全家福”
时隔21年之后,王锡筠的寻亲之旅在外甥女陈婷所在的北京华夏银行总行组织的一次爱国主义教育活动中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
今年6月底,陈婷随同单位员工一起来到贵州息烽集中营革命历史纪念馆参观。在陈列馆展厅内,陈婷又一次看到了“王锡珍”这个名字,并且从相关文字资料的介绍中了解到外祖父就是曾经是中共南方局打入国民党军统局电讯总台特别支部成员,“军统电台案”主要“人犯”之一,已经于1945年6月遇难,遗骨埋葬在息烽阳郎快活林烈士陵园。回到北京后,陈婷马上把这个信息电话告知远在台北高雄市的四姥爷王锡筠。
“接到陈婷的电话,我一夜没睡,第二天就着手准备行程。”王锡筠说,全家四兄弟,只有自己还活着,有责任找到自己的大哥,告慰老父亲的在天之灵。
在陈婷的周密安排和息烽集中营革命历史纪念馆的密切配合下,王锡筠等8月11日抵达息烽,虽是生死相隔,但终归还是找到 了大哥的下落,老人禁不住老泪纵横。在王秀岩的提一下,王锡珍的四弟王锡筠、女儿王秀岩、女婿陈德安、外甥女陈婷四人并排站在王锡珍烈士的墓碑旁,拍下了一张跨越时空的“全家福”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