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中兴四将之外的名将吴玠 打印本文 打印本文  关闭窗口 关闭窗口  
作者:佚名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7/12/22 16:51:33  文章录入:ok  责任编辑:吴鸣镝
 


 

在北宋末到南宋初,宋、金一直处于战争的胶着状态,相持十数年,金国虽有胜,但少有完胜;南宋虽有败,但也不至于完败。这是因为有一大批爱国英雄在以匹夫之躯和志士之血阻挡着外族的侵略,是他们在最危急的关头挽救了汉民族的南宋政权,使之最后能保住半壁江山,苟延残喘。

 

这众多英雄之中,有名将吴玠(字晋卿,今甘肃平凉静宁人)。据《宋史·吴玠传》记载,吴玠从小懂忠义,能骑善射,志向远大,少年从军,多次参加抵抗西北西夏、平定南方方腊等战斗,力敌万夫,身经百战,后以军功升为副将。

 

南宋向金军发动大反攻的富平之战大败,只得安排时任忠州防御史的吴玠驻守大散关以东的和尚原(属今陕西宝鸡),担负着阻击金军入川的重任,他孤军奋战,取得了和尚原、饶凤关(今陕西石泉西北)、仙人关(今甘肃省徽县东南)三大战役的胜利,简直是两宋战争史上的奇迹。

 

吴玠让将士们利用地形优势,用床子弩轮番射杀敌人。床子弩是弩箭的登峰造极之作,依靠几张弓的合力将一支箭射出,往往要几十人转动轮轴才能拉开,而所用之箭比矛更大,射程达五百米以上,其威力可知。

 

金军几度出兵,非但没有打通入川通道,反而损兵折将,次次败北,兀术只好领着老婆孩子退至凤翔府,休兵屯田,再也不敢轻言入川。至此,宋、金形成了对峙,南宋西北边境暂时稳定。吴玠再被朝廷加封检校少师、奉宁保定军节度使。绍兴九年(1139年),吴玠因病逝世于战争前线仙人关,年仅47岁。

 

明代无名氏兵书《草庐经略》说:“吴玠用兵,本孙吴,务远略不求近利,故能保必胜,而蜀赖以安。”一句“务远略不求近利,精准概括了他的用兵特点和作为常胜将军的根源。吴玠经营西北十数年,与金军作战无数,屡战屡胜,创造了宋、金战争史上的一个又一个以少胜多的奇迹。吴玠以非凡的胆识、勇气和智慧,抵挡住了金人的铁蹄,对于南宋朝廷和广大百姓而言,劳苦功高

 

以此三战,吴玠足以傲立南宋“中兴四将”而绝无丝毫逊色,然而,他缺位“中兴四将”(岳飞、韩世忠、张俊、刘光世。尤其刘光世是“逃跑将军”)。原因大致有四:一是资历浅。相对于其他四将,他的资历是最浅的,最高实职仅至奉宁、保定军二镇节度使,其他人大都是三镇节度使,或枢密副使、枢密使。二是地偏远。相对于中原战场,天高皇帝远的西北战场没有得到朝廷的足够重视;三是人早逝。吴玠去世时才47岁,可谓英年早逝,所以后来他的战功便未表彰到应有的高度。四是有瑕疵。他曾助张浚委屈名将曲端,有不义之嫌。

 

吴玠47去世,实际是死于寄生虫并发症,吴玠身后哀荣非但远不及岳鄂王声名远播,反落得渔色气短,晚节不保的恶名,真是冤哉!

 

岳少保与吴少师名节悬殊,毁誉分明。《宋史》本传就很瞧不起地数落吴玠“晚节颇多嗜欲,使人渔色于成都,喜饵丹石,故得咯血疾以死”,类似记载多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其实,所谓吴玠私生活糜烂既语焉不详又查无实据。而倘若慑于其威望而替尊者讳,不动声色按下不表;则其身后,尤其侄孙吴曦降金求封蜀王引敌入蜀阴谋败露而使“吴家军”名誉受损,料相关绯闻被拍案惊起,不胫而走却也无从查考。牵强把无法与附会的责难缘起吴玠替岳飞引荐侍姬。

 

史载:飞至孝,母有痼疾,药饵必亲,家无姬侍。吴玠素服飞,愿与交欢,饰名姝遗之。飞曰:“主上宵旰,岂大将安乐时?”却不受,玠益敬服。可见吴玠鉴于岳飞与元配刘氏夫妻关系不和,出于战友情谊拟荐侍女以解老弟起居劳顿后顾之忧,别无不良动机,唯岳飞无此奢望而作罢;为此,年长十岁的吴晋卿对岳鹏举油然而生敬意。

 

值得提醒的是,岳飞其实一年之中先刘后李两娶的婚姻状况,尚且见诸当初史家徐梦莘《三朝北盟会编》和李心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如果吴玠真有所谓“渔色”案例,料同样会被当作名人逸闻谈资或朝野杂志笔记著录在案。可指控方始终列举不出具体、确凿事实而无从谈起,这不免使得相关结论黯然失色而有无中生有之嫌。

 

倒是吴玠吞服泻虫药丸轶闻见诸南宋江湖派诗人洪迈《夷坚志·吴少师》记述:吴玠在关(仙人关)外,尝得疾,数月间肌肉消瘦,饮食下咽少时,腹中如万虫攒攻,且痒且痛,皆以为痨瘵也。有张锐者,名医,时在成都,吴遣驿召之。既至切脉,戒云:“明旦且忍饥,勿啖一物,俟锐来为之计。”旦而往,天方剧暑,白请选一健卒趋往十里外行路中黄土取一盆来。令厨人旋治面,时将干,乃得食。才放箸,取土者适至,于是温酒二升,投土搅于内,出药百粒,进饮之。觉肠胃掣痛,几不堪忍,急登溷,锐先密使别坎一穴,掖吴登之,暴下如注,秽恶斗许,有蚂蝗千馀,宛转蟠结,其半已死矣。吴亦惫甚,扶憩榻上,移时进粥一器,三日平复。始忆去年正以夏夜出师,中途燥渴,命候兵持马盂取水,甫入口,似有物,未及吐,已入喉矣,自此遂得疾。锐曰:“虫入人肝脾,势须孳生,常日遇食时,则聚丹田间,吮咂精血,即散游四肢。苟知杀之而不能扫尽,亦无益也,故先请枵腹以诱之。此虫喜酒,又久不得土味,乘饥毕集,故一药而空之耳。”吴大喜,厚赐金帛而送之归。

 

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吴玠“嗜欲”纯属子虚乌有无稽之谈。所谓“使人渔色成都”本事,实系夏夜出师本已免疫功能下降,没有、也不可能注意防止病从口入,仓促间饮用了含蚂蝗虫卵不洁脏水,致使体内幼虫潜滋暗长并繁殖成团侵入内脏造成穿孔而病入膏肓,遂委派

 

快骑南下成都速召名医张锐北上赴诊治疗。至于“喜饵丹石”说,料系张锐替他调制黄泥白面丸药而实与嗜毒无关。按“天方剧暑”记载时值盛夏,而吴玠正是卒于绍兴九年(1139)六月仙人关抗金前线任上。故上述逸事疑为同年酷暑气息奄奄的病灶症候。总之,吴玠真正死因当为食源性寄生虫穿孔发作而咯血引起并发症终告不治。

 

当然,吴玠本传中的不实之辞也非空穴来风,其实事出有因。据《夷坚志·卫承务子》记载卫“子年少,好狎游。忽得疾,羸瘦如削……尝于六月间饮娼家,与娼喧争,迨醉,不复登榻,独困卧黑桌上。少醒而渴,求水不可得。其前有菖蒲盆,水极清洁,举而饮之,自是疾作”。遂由刘姓医师如前述张锐医术炮制泥丸命其吞服泄虫云云,显然正是吴玠受冤缘起的出处。可事实上,两则故事主人公虽被治愈疗效一致,但饮水得病背景却截然不同;难怪洪迈编录《卫承务子》时特地说明:“予顷记张锐治吴少师事,绝相似云。”

 

很明显,吴玠本无猎艳形迹,之所以无关他事却尽得风流,盖因好事者穿凿傅会,捕风捉影,张冠李戴,将他战时误饮含虫脏水发病症状,等同于好狎游、饮卧娼家而得同病的卫承务子,旋射猜其替岳飞推荐侍姬居心叵测,遂以讹传讹,形成他也有冶游、渔色、吞毒观点。而实际上,当年抗金生涯中积劳成疾者不乏其人。如岳飞“凡六年,皆盛夏行师,致目疾,至是,甚”(本传);吴玠当初在前线也常因“饷馈不继”风餐露宿。至于陆游《剧暑》诗,更据己川陕投笔从戎切身经历,见证前方将士忍饥挨渴与金兵浴血奋战实况:六月暑方剧,喘汗不支持。方今诏书下,淮汴方出师。大将先擐甲,三军随指挥。行伍未尽食,大将不言饥。渴不先饮水,骤不先告疲。……故吴玠一念之差死于非命既出乎意料,令人震惊,仿佛又在意料之间。

 

唯令人扼腕痛心的是,一代名将未倒在兵戎交戈抗金前沿阵地捐躯为国;竟不幸让生命断送在吞噬一腔热血的小虫豸口腹中,这委实是军事史上令人徒唤无奈的一桩兵家悲剧。至于将吴玠之死与好色之流荒淫之举误合为一,等量齐观,更属亲痛仇快的史家悲剧。因为史载吴武安善读史,凡往事可师者,皆录置座右。但有关他本身名节的大事大非议题,却为荒诞不经的渔色之说所诬陷,这难道不是发人深省的一桩史家反被史家误的莫大痛史?

 

所幸洪迈编著不亚于其《容斋五笔》甚至更为生动翔实的口述掌故杂史《夷坚志》,总算保留了备考吴玠被污的重要翻案线索。不过,因《夷坚志》稗官野史的口头文化色彩过于浓重,哪怕某些故事中蕴涵有足与史实相印证的参考价值,也往往被怀疑出自附会伪造,进而一并被目为子不语怪力乱神类小说家言而不足以凭信,尽管洪迈其实是一位相当严谨求实的学者。他作口述历史调查“每闻客语,登辄纪录,或在酒间不暇,则以翼旦追书之,仍亟示其人,必使始末无差戾乃止。既所闻不失亡,而信可传。”即使出现“告者过”或“听焉不审”情况,即“删削是正”,或“摭其数端以证异”;“实为可议”者,就“约略表说其下”,提醒“读者曲而畅之,勿以辞害意可也”。

 

故《夷坚志》口述史料价值虽备受质疑,但诚如洪迈自我辩白所云:若太史公之说,吾请即子之言而印焉。彼记秦穆公、赵简子,不神奇乎?长陵神君、圯下黄石,不荒怪乎?书荆轲事证侍医夏无且,书留侯容貌证画工;侍医、画工,与前所谓寒人、巫隶何以异?善学太史公,宜未有如吾者。最令人折服的是,话及《夷坚志》史证作用,1991年底陕西洋县出土吴玠部将彭杲《宋故武功大夫吉州刺史兴元府驻札御前诸军都统制致仕彭公事实碑》,分明佐证了《夷坚志·潘统制妾》叙述吴玠另一员部将潘璋遗闻的证史、补史权威性。难怪陆游当年读《夷坚志》后有诗赞云:岂惟堪史补,端足擅文豪。

 

鉴于替吴玠辩诬被耽误数百年,而通过上述论证,现在应该到达为他恢复名誉,以正视听,洗刷强加在他身上诸如晚节不保、咎由自取、死于荒淫等种种声名狼藉污秽非议和无端指责的时候了。因为吴玠虽死于误饮脏水,可人们总不该犯同样错误,不分青红皂白与是非曲折,将他也视同脏水一起倒掉的吧。且吴少师名节虽仰仗向被视为志怪小说的《夷坚志》拨乱反正,但其作者洪迈广见洽闻,长于考订辨证,曾三度抄录《资治通鉴》,供职史馆又撰著《四朝国史》恭呈皇览而以学问文章受知于宋孝宗;甚至连鲁迅《中国小说史略·宋之志怪及传奇文》也承认他并越常流”。故《夷坚志》以史笔写异闻而另有一功,实在是不足为奇的

 

《宋史》说他晚节颇多嗜欲,使人渔色于成都。而实际上,据南宋洪迈《夷坚志·吴少师》记述:吴玠使人渔色成都之事,或因其夏夜出师时本已免疫功能下降,仓促间饮用了含蚂蝗虫卵的脏水,致使体内幼虫滋长并侵入内脏,造成穿孔而病入膏肓。于是委派快骑南下成都,速召名医张锐北上诊治。至于喜饵丹石说,或许是张锐替他调制黄泥白面丸药,与嗜毒无关。按《夷坚志》天方剧暑的记载,时值盛夏,而吴玠正卒于绍兴九年(1139)六月仙人关抗金前线任上。故《夷坚志》所述逸事疑为同年酷暑致使气息奄奄的病灶症候。总之,吴玠真正死因当为食源性寄生虫穿孔发作而咯血,引起并发症,终告不治。

 

有观点认为吴玠本传中关于其“嗜欲”、“渔色”、“喜饵丹石”的不实之辞,实际上源于《夷坚志·卫承务子》条。好事者穿凿傅会,将他战时误饮含虫脏水发病症状,等同于好狎游、饮卧娼家而得同病的卫承务子,形成他也有渔色、吞毒等观点。洪迈编录《卫承务子》一条时曾特地说明:“予顷记张锐治吴少师事,绝相似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