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钢作品:姬旦与妲己 西周之女王 打印本文 打印本文  关闭窗口 关闭窗口  
作者:佚名  文章来源:ddwu.net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5/5/24 13:26:24  文章录入:OK  责任编辑:OK
 

 以下内容见于当代吴氏网的个人天地栏目与闲情逸史栏目

当代吴氏网可以用手机浏览,并可以在手机上使用网站上的游客发贴功能,不用注册与登录,直接在本网发布网络中的信息(包括个人博客与QQ空间中的内容,也可以包括吴氏宗亲的产品与业务内容)

 

 吴钢在考证写作《易经释梦》(考证出妲己是周文王的妃子)之后,又考证写作《孔子的周公》---周公是西周女王,同时也是纣王的妃子

 

 -----------------------------------

书摘:《易经释梦》里的商周奇事
马伯庸 ·

 

《易经释梦》是一本奇书。这本书的方法论沿袭“六经皆史”的理念,假定《易经》是一部史书,作者认为这些散碎易辞实际上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只是被刻意打乱了,它背后隐藏着一个触目惊心的故事。作者用大量金文、甲骨文以及考古成果予以考释、佐证,辅以弗洛伊德的理论去分析古人心态,推导出一个和我们惯常印象大相径庭的商周革命。

当然,这不是书评。这本书在学术上成立不成立,非我所能置喙;推理过程合理与否,也不在讨论之列。我对这本书的兴趣和对红楼索引派的兴趣是一样,不相信,纯粹从技术角度去欣赏。

换句话说,我不认同作者的观点和论证手法,但我很欣赏它脑洞口径和脑补力度,至少在文学层面来看,是一个富有想象力的神奇故事,奇葩到我忍不住想把它讲出来。

为了讲清楚这个故事,作者构筑了一个庞大的框架,引用了大量材料,论证过程有些艰涩。我决定去掉这些过程,单独把结论抽取出来,让无暇读书的同好有机会见识一下这个故事的全貌。

接下来我所抄录的东西,都是摘录自《《易经释梦》,甚至于每一个角色的性情与心理动机,都是来自于原书。故事的每一个细节,作者都在易经和金文里找到对应的记载(至于如何解读就呵呵了)。我只是省略掉这些繁琐的工作,将结论总结出来,绝无原创发挥之处。有兴趣或者提出批评的人,可以去找原书对照。

另外特别要申明的是,故事里涉及到的人如姬昌、姬发、姬旦等人,按当时姓氏习惯,不该这么称呼。但原作者和我皆为后世之人,为了行文与阅读方便,姑从俗例。如果你们发现还有什么不符合常识的地方,也不要着急拍案而起,就当它是个故事就好。

故事要从殷商第29任商王文丁说起。

当时殷商在东西方有两个大敌,一个是西北的鬼方,一个是东方的东夷。文丁为了不陷入两面作战,决定在西方竖起一道屏藩。于是他选中了周族,并封首领季历为“牧师”,为商抵御戎狄。文丁去世以后,季历试图叛乱,率军进攻殷都大邑商,结果被文丁的儿子帝乙杀死。

帝乙继位以后,季历的儿子姬昌全然不顾父仇(在书里他被作者轻蔑地称为软骨头),主动表示恭顺。帝乙需要周族作为屏障,就赦免了周的叛乱之罪。姬昌在此后表现十分积极,对鬼方作战身先士卒,深得帝乙信赖。帝乙是一个宽厚之人,他决定回报姬昌的忠心,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这个女儿叫做妲己或者妹喜已。“已”为天干,代表了她的皇族身份,与帝乙的儿子帝辛——也就是商纣王——兄妹相称。后世周宣部为了营造商纣王的恶人形象,又捏造出几乎完全一个暴君末世的夏桀,还把他的妹妹一分为二,分成了夏桀和商纣的两个宠妃。具体论证可以去看原书,为了不干扰故事的流畅,这里姑且称为妲己。

帝乙十分钟爱妲己,为她准备了大量的嫁妆,还为她配备了一位最出色的占卜贞人,名字叫永。永随身携带了许多产自大邑商附近的龟甲片,用来为公主在夫家排忧解难。

妲己和永以及盛大的送亲队伍来到西岐,迎接她的除了姬昌,还有姬昌的大妇太姒。

太姒是一个性格凶悍、手段毒辣的女人,而且还擅长药剂配伍之术。(作者将其蔑称为母老虎)。她为姬昌已经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叫姬伯邑考,一个叫姬发。

西岐在接受商文化之前,只是半游牧半农耕的土包子。妲己的到来,让他们大开眼界,迅速成为商粉。妲己因此大出风头,万众瞩目的偶像,姬昌更是宠爱无比。这一切让太姒妒恨无比。

她首先派自己的大儿子伯邑考前去骚扰,可却被妲己轻描淡写地回绝。反倒是太姒一直不喜欢的次子姬发,与妲己感情非常好。两人情同母子,相处融洽。不久妲己怀孕,太姒决定亲自出手,她配了药方在饮食中下毒,导致妲己流产,并且在接下来的十年时光里始终不孕。太姒又用手段整治姬昌,软骨头在母老虎的威压下不敢言语,不敢再与妲己同房。

这一切都被随侍公主身边的贞人永看在眼里,她暗中把消息传回了大邑商。此时帝乙已经病入膏肓,得知爱女备受委屈以后,悔怒交加,终于去世。在死之前,他把儿子帝辛叫到身边,嘱咐他一定要照顾好妹妹。

帝辛是一个极重亲情的人,他继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召集最好的贞人,看看神明有什么建议。占卜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除非把妲己和嫉妒者隔绝,否则无法解除。看到这个结果,帝辛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要设法把泼出去的水收回来,把自己亲爱的妹妹接回国。

此时在西岐,姬昌得知帝乙去世后,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自己没了靠山,便大兴土木为帝乙修建宗庙,以此献媚于商。他还想找一位熟稔殷商祭礼的贞人来主持仪式,永自然成了最好的选择。

在仪式开始以后,帝辛的特使恰好抵达。贞人刻意操纵的占卜结果,加上特使的威逼利诱,姬昌同意和妲己一起前往大邑商。

当姬昌一行离开西岐,快要渡过黄河时。随侍公主的贞人永突然心有所感,卜了一卦。她看了卦象以后,决定独自留下来。姬昌和妲己很惊讶,但永意志坚决,他们也只得随她去。等到姬昌一行离开以后,果然身后有追兵赶到。原来太姒突然反应过来了,姬昌去商,将对自己十分不利,她无论如何也要阻止这一切,亲自带兵来追。

永见到太姒,向她解释追逐只是徒劳。太姒对永的占卜能力非常信服,听从她的劝说悻悻退军。还顺便把永带了回去,留在身边作为顾问。

在大邑商,帝辛亲自走到城门口,迎接自己的妹妹和妹夫。亲人终于团聚,帝辛太高兴了,把妹妹和妹夫安置在豪华的羑里庄园,居住条件都非常优厚。帝辛对妹夫也不错,经常带着姬昌外出打猎、游玩,还额外赏赐两名姬妾给他。可帝辛觉得这样还不够,决定动用巨资修建一座鹿台,作为妹妹的居所。

鹿台一修就是七年,姬昌在商也呆了七年。姬昌从来没生活得如此幸福,沐浴在商文化的光芒中沉醉不能自拔。妲己摆脱了妒恨以后,终于顺利怀孕,先后产下管叔鲜和郕叔武,其他姬妾也为姬昌生下蔡叔度铎和霍叔处。日子过得其乐融融。

太姒听到这个消息,嫉妒得发了狂,她找来自己的儿子伯邑考,要求他把姬昌弄回来。伯邑考对自己的母亲言听计从,于是亲自带兵向商进发、临行前,伯邑考找到贞人永,请她占卜,结果为凶。伯邑考请再占一次,却被永严词拒绝。不过永给了他一个建议,把弟弟姬发带在军中。

伯邑考有轻微的精神狂躁症,他带着军队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商界乱转。商军不明就里,把这一情况汇报给了大邑商。帝辛很为难,毕竟伯邑考是妹夫姬昌的儿子,于是询问他意见。姬昌生活得太舒服了,又有了新的子嗣,对伯邑考毫无兴趣。而妲己对这个屡次骚扰自己的家伙也没好感。帝辛摸清楚了这对夫妻的态度后,下决心要剿灭这支疯狂的周兵。不过妲听忽然说姬发还在军中,她对亲手抚养了十年的孩子有着深深的感情,便找到哥哥,希望能饶过这个小家伙。

帝辛满口答应下来,随即调遣精兵围剿。在商军的精确打击下,伯邑考当场阵亡。而姬发则幸免于难,而且还得到帝辛准许,带着自己哥哥尸体返回西岐。帝辛注意到姬发这个年轻人非常温和沉稳,双眼有神,跟他的疯子哥哥一点也不像。本来帝辛因为自己妹妹的缘故,对太姒及其后代充满怨恨,但他看到姬发的时候,敌意却彻底消失了,两个人在阵前居然交上了朋友。

姬发回到西岐以后,痛失长子的太姒不得不收敛起态度,假意恭敬。帝辛对这位儿子被杀的母亲心中不无愧疚,更看在姬发的面子上,没有继续追究。

鹿台终于建成,妲己有了自己归宿,而且自己的两个爱子也慢慢长大。她对姬昌这个软骨头的爱情,终于走到了尽头。帝辛也觉得,现在姬昌在大邑商有了四个儿子做人质,妹妹也不爱他,那么他没必要留在这里,可以回去了。姬昌恋恋不舍在商的奢侈生活,但他太软弱了,没人真正尊重他的意见。

临行之前,帝辛跟姬昌做了约定,周为商藩,且继承制度兄终弟及,这样可以确保妲己的长子管叔鲜才有机会接位。作为回报,姬昌被封为西伯。

帝辛本来可以逼迫姬昌直接指定管叔鲜为继任者,但他对姬发的印象实在太好了。更何况他已经杀了太姒的长子,不忍心再继续迫害这一支。

姬昌就这样回到了西岐,并宣布姬发将是继任者。太姒质问他伯邑考被杀时你在哪里?姬昌哪里敢对母老虎说实话,只得编造谎言,自称是被关在羑里监狱——后来这句谎言被周宣部当成了史实来宣扬。

太姒对妲己的仇恨一直不曾消退,反而愈加深厚。她本来指望姬发能为自己报仇,可姬发一点也不像她的儿子,性格温柔,行止沉稳,无论她怎么抱怨暗示,姬发都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最不能容忍的是,姬发对帝辛非常崇拜——看来这个仇,指望姬发是没办法报的。

太姒找到了贞人永,说自己心中积累怨恨得了重病,希望能从她那里得知神明的态度。永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母老虎的心事,她希望能够化解这个女人对公主的怨恨,便占卜出一个结果:“只要你怀孕,就可以去除烦恼。”永觉得,只要让太姒再做一次母亲,母爱就会化解掉怨恨。

可是她错了。

太姒对永的占卜结果深信不疑,但怀孕不是件容易的事,姬昌在商已经耗尽了精力。太姒决定独辟蹊径。

在西方,最痛恨殷人的是羌族。太姒很快羌族里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同盟者——姜尚。这个人龙精虎猛,而且深有谋略,无论是床笫还是政治上都是好伙伴。

在太姒的安排下,姜尚和姬昌在钓鱼时巧遇,并一见如故,姜尚成为姬昌的心腹。而太姒也在这个时候顺利怀孕,产下一子,名为姬旦。

姬发这时候年纪已经足够大了,他的婚事被提上了日程。本来帝辛送来了商王旁族的两个女人,结果姬昌在太姒的怂恿下横刀夺爱,先把那两个女人娶进了门。而太姒给姬发另外安排;了一门亲事,娶了一个叫做邑姜的姑娘,而邑姜恰好是姜尚的女儿。

在太姒、姜尚里应外合之下,姬昌终于在适当的时候去世。姬发接任以后,被自己的母亲、妻子和老丈人团团包围,不断施加影响。尤其是他的母亲,不断用当年伯邑考战死的事来刺激他,说他是个懦夫。姬发得不到母亲的认同,在妻子那里也得不到爱,这让他心情逐渐低落,慢慢失去灵气,变成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而那位沉默的贞人,则一直默默地记录这些事情。她非常鄙视姜尚,在记录里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子牙,即小人帮凶之意。

终于,姬发无法摆脱母亲的压力,做了一个和自己哥哥同样的决定,带兵攻打商,以此来求得心灵的平静。这是一个挑衅的举动,姬发给自己的解释是,我只是去盟津告天。

这次进兵非常缓慢,姬发一步一迟缓,心中犹豫万分。

正在征讨东夷的帝辛接到报告,说姬发带兵正朝大邑商而来。聪明的帝辛体会到了姬发内心的挣扎,他不希望伤害到这个年轻人,于是派人通知他:既然你妈妈逼你来打仗,那么我们就来演出戏好了,我们约战,然后我假意败退,你得胜回军,这样你不必左右为难了。帝辛为了让这出戏足够逼真,还指定了一个地点——牧野。

其实帝辛不只是为了姬发,也为了自己,他觉得政务太繁琐了,想借这个机会退位,好好休息一下。为此他事先把国政提前委托为同族的叔叔箕子。

无论是姬发还是帝辛都不知道,在周军里担任副指挥的姜尚有另外一套计划。

在牧野,帝辛故意没带精兵,而是纠集了一批奴隶。他和姬发各自驾着马车,亲自在阵前象征性地打了几回合。帝辛佯作败退,姬发挑着帝辛的甲胄返回。本来这一场假戏已经到了结局,皆大欢喜,可姜尚却突然发出进攻的命令。

事先得到指示的商军奴隶并没有认真作战,而周军却真得大打出手。姬发惊慌万分,他看到帝辛的座驾在乱兵中消失,连忙发出停战的命令,可周兵只听命于姜尚,一口气冲到了大邑商城下。姬发勃然大怒,亲身挡在周兵身前,这才把他们阻止在城墙外围,并退军扎营。

商军奴隶毕竟不是正规军团,他们在这一场混乱中成了溃军,涌入城中,带来了极大的混乱。有人发现,在鹿台上出现一具被烧毁无法辨认的尸体。事先安排好的箕子站出来,说这就是帝辛的尸体。可姜尚也提前在城内安排了一枚棋子,帝辛的兄弟微子。微子跳出来指责尸体是假的,几乎要搅乱帝辛的计划。

结果城内局势变得更加混乱,民众惶恐,而奴隶军又不堪用。在微子和叛乱商军的逼迫之下,箕子只能求助于城外的周军。

姬发怀着对帝辛深深的愧疚,答应了箕子的请求。他协助箕子平定城内局势的混乱,然后命令部队返回西岐,自己只带少数人留在商邑,与箕子商议善后。

姬发没想到牧野的这次“意外”,居然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他从来无心要打败帝辛,更没想过要毁掉殷商。在大邑商,姬发恭敬地祭祀殷历代王,凭着谦恭和箕子的帮助赢得殷商贵族的谅解。他甚至连微子都没杀,而是囚禁起来。

为了挽回乱局,姬发决定设立三监,让管叔、蔡叔以及霍叔拱卫帝辛的幼子武庚。管、蔡、霍都是自己的兄弟,身上一半是商人的血,一半是周人的血。姬发希望凭借这三个人来消弭两族隔阂,守护纣王不在的殷商。

姬发没有直接让武庚继位,在他内心深处,认为帝辛早晚会回来。在那之前,他要把一切都安排得好好,不能辜负信任。

在临行前,姬发还见到了居住在鹿台的妲己。那是他的人生导师,是他幼年时代最美好的回忆。

姬发回国时,还带着大量殷人叛乱者的俘虏,其中包括微子。这些商人以为自己一定会被杀死殉葬,微子卑躬屈膝,涕泪交加。想不到姬发在岐山将他们全部释放,以示宽容和对生命的尊重。

与姬发同行的,还有妲己的小儿子郕叔武。他对政治没有兴趣,反而对技术充满兴趣,他为周带来了精湛的青铜器铸造之术。在姬发的鼓励下,郕叔武做出了天亡簋等一系列精美作品,让周对商文化更加沉迷。

姬发离开后不久,“去世”已久的帝辛悄悄返回了大邑商。姬发听说这个消息后,非常兴奋,劝他尽快复位。帝辛却拒绝了,他已经公开死去了,而且还是箕子做的见证。如果他现在复活,等于是打了箕子的脸。帝辛不想伤害这位忠心耿耿的老臣,思虑再三,决定和妹妹妲己隐居,王位仍旧让武庚来坐。

隐居之前,帝辛给姬发写了一封信,说你别把微子这个混蛋放回来,我一定会杀了他。姬发其实也不喜欢微子,但他心怀慈善,不愿多行杀戮,就把微子养在西岐。微子在西岐很快交到了一个好朋友——姬旦,借此进入太姒、姜尚的圈子。

从此,商、周就形成了奇特的对立局面。

没过几年,南方的人方、孟方开始叛乱。武庚派出了以熊盈为帅的远征军,前往镇压。但战事不利,熊盈面临失败,武庚向姬发求助。姬发义不容辞,亲自带兵南下。周军与远征军合流以后,击破二族。姬发当即把熊盈封为楚王,就地扎根,在南方建立起殷商文化的一片文化乐土。

当时随军出征的还有姬发的弟弟姬旦。他从母亲那里学了一手好药方,在行军途中趁机下毒。姬发返回西岐以后,重病不起。隐忍已久的太姒趁机出手,将她最痛恨的女人的儿子郕叔武杀死在青铜器铸造现场。郕叔武的一个弟子侥幸逃脱,后来还铸了哀成叔鼎,以为哀悼。

姬发中的是慢性毒,身体时好时怀。太姒将他与外界隔离,只通过姜尚和姬旦发号施令,彻底掌握了整个朝政。

带着对帝辛和妲己的愧疚与眷恋,姬发终于死去。太姒和姜尚安排秘不发丧,把邑姜的儿子王姬诵扶上王位。但最终的胜利者,是太姒暗中支持的姬旦。他虽然不敢公然夺位,但获得了摄政之职。

姬旦做的第一个决定,就是把姜商封到了遥远的东方,远离政治中心,只留一个老太龙钟的召公在侧。等到局势稳定以后,姬旦借口隐居,偷偷前往楚地,找到熊盈。熊盈认识当年跟随姬发的小家伙,热情接待。姬旦故意设下圈套,请熊盈向商要求更多军队来开发南疆。

三监和武更不知是计,把主力都派去南下。微子则趁机潜回大邑商,利用自己的人脉开始钻营。姬旦认为时机成熟了,亲率大军,开始进攻空虚的大邑商,开始了二次克商的行动。

姬旦出兵以后,太姒心神不宁,于是又找到贞人永,请她再次占卜。永听说姬旦大军要去偷袭大邑商,大为震惊。她了解姬旦这个人,如果不及时阻止,恐怕殷商的历史将会彻底终结。她连夜找到驻在西岐的殷商时臣中行氏,向他说出自己的担忧。中行氏也大惊失色,一路从西岐疯狂地赶回大邑商。

周军先封锁了城南,防止他们与在楚地的南方远征军产生联系。然后微子打开了城门,里应外合。中行氏赶到的时候,正撞见周军涌入大邑商屠城。情急之下,他诈称四方诸侯的代表,献上玉圭,以换取姬旦不屠城的许诺。姬旦被唬住了,答应他不会屠杀殷民,而是以迁移代替。

城破之后,武庚并没有屈服。南方被封锁,他就带着一批忠臣一路向北而去,在东北的密林中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姬旦没有丝毫松懈,他一边处置了三监,一边派召公追击。召公连续取得了几场胜利,却无法彻底消灭武庚。姬旦干脆把他封在燕地,封锁了武庚归国的道路。

东北气候恶劣,武庚没有别的办法,只得率众北上,度过白令海峡进入美洲,一路到了中美洲,形成玛雅文化。(书里原话说的,我也没办法……)

殷商终于灭亡,太姒的仇总算假姬旦之手报了。带路党微子立下汗马功劳,被封宋国。姬旦没有片刻停留,继续带军向南征讨,灭掉殷商最后的远征军。

现在挡在姬旦面前的,只有最后一个对手——成王姬诵。

姬旦无法正面挑战成王,他采取了迂回的策略,开始在商地营建洛邑。 姬旦先后两次邀请成王来洛邑,却都被太姒所阻挡。至于这个老女人是良心发现还是另有图谋,不得而知。

此时姜尚已死,他的女儿、成王的母亲邑姜远在东夷,眼睁睁看着姬旦对自己的儿子数次出手,却无能为力。她焦虑万分,联络上了贞人永。贞人永告诉她,卦象显示唯一的办法是改嫁。邑姜为了儿子,毅然赶往洛邑,改嫁姬旦。

太姒终于去世,至孝的姬旦深受刺激。再加上邑姜的各种小手段,姬旦终于一病不起,也撒手人寰。邑姜终于成为摄政王,把成王安全地接到了洛邑。

邑姜并没有忘记贞人永的功劳,她问永想要什么。永请求她善待殷的遗民,重建殷商文化,哪怕要披着一件周的外衣也可以。邑姜答应了。

邑姜已经从一个弱女子成长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家,她深知商周交替的龃龉不可公之于众,便下令对这段历史进行遮掩和修改。在一系列修饰之后,历史变成了后世所熟知的那副模样。

永跟随太姒四十余年,对这段密辛知之甚多。她眼见事实面目全非,痛感五铭。恰好邑姜希望周也能有一部和夏连山、商归藏同等级别的卜书,以宣扬周文明的先进性。这个工作,需要一位熟稔前代典仪占卜的顾问来做,永是最佳人选。

永打着编写新卜书的旗号,把自己知道的这一切秘密都用隐晦的文字藏在书中,并打乱次序。邑姜没看出书中隐藏的秘密和怨恨,很满意这份成果。出于宣传的考虑,她夺取了永的著作权,把这本卜书的起源说成是姬昌被拘禁在羑里所做,是为《周易》。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结尾还有大段抒情文字,请看原书。作者扯得我脑袋都要炸掉了。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同一位作者,还出版过一本书叫《孔子的周公》,同样的论证手法,但结论却和这个故事大相径庭。作者认为周公姬旦其实是个女人,而且就是妲己,是殷商文明最后的占卜师。她和太姒、帝辛、姬发、成王等人演绎出另外一段爱恨情仇,讲述了一个伟大女人如何隐藏自己性别,为了理想和爱情与敌人宫斗的曲折故事……

两本书一前一后,要么是这位作者用新的学术成果彻底推翻了自己的旧论,要么这个名字根本就是一个公用马甲,至少被两位同人作者所使用。

真相到底如何,恐怕要留待后人考证了。

 

 

+++++++++++++++++++++++++++++++++++++

 

周公为什么会是妲己?---记一本脑洞很大的学术考证书


曾有人称余英时的历史考据作品《方以智晚节考》为“最好的侦探小说”,吴钢的《孔子的周公——尚书中所见的西周女王》(三联书店,2011)则无疑是最好的后现代奇幻作品。因为他通过李菊福(有理有据,使人信服)的考证,证明了周公是女王,是女巫,是大美女妲己。
 
作者在序言中即宣称此书每章都有很富新意的想法,一读之下,果然保持每章一脑洞的节奏,语不惊人死不休。并且,他使用了悬疑破案的手法层层展开剧情,令人深觉脑洞大开,节操碎地。所以我读完之后感到很有必要写一篇笔记,来重新梳理一下整本书错综复杂的剧情。
 
【脑洞一】周文王娶了他爸的老婆,吃了自己小弟弟
 
本书的剧情比《封神演义》要精彩十倍,且每一处都试图找到史料证据支撑。在故事的开始,作者就给我们开了一个脑洞:西周早期存在严重的“淫烝”现象,即按照野蛮民族的习惯,儿子可以继承父亲的老婆,只要不是自己亲妈就行。(这里作者的理由为:周人出于羌人,而羌人素有此习惯;春秋时代姬姓诸侯国中屡次出现“淫烝”却为大家所接受。可惜,这算不上直接证据,无法坐实此说。)
 
这个脑洞往下想,可谓细思恐极。按照作者的推想,文王的妻子大姒,其实是其父王季历的三夫人,文王的长子伯邑考,其实是大姒与季历的儿子,也即文王的幼弟!这个说法较好的解释了为什么《尚书.金縢》称武王为“元孙”“丕子”。但是s.234中作者暗示文王通过商人杀伯邑考解决了自己的心头之患,从而保证了武王的继承权,(我们再想想《封神演义》的故事,文王是亲自吃了伯邑考的),这剧情未免太过阴谋论无节操了。
 
【脑洞二】商朝灭亡的真相——老寡妇的愤怒
先剧透一下,大姒就是本书的隐藏大boss。她因为先夫季历为商人所杀,第一个儿子伯邑考又被商人所杀,是以对商朝切齿深恨,发誓要灭商。同时,姒姓又出自夏朝后裔,大姒复仇又可以说是夏人的复国。这就是为什么后来周人兴兵伐商时却自称“我有夏”(《尚书.立政》),这倒是一则妙解。
 
然而,文王本人是反对灭商的。他甚至娶了商王帝乙之女,被《诗经.大雅.大明》称为“天作之合”。商王帝乙,却正是杀死文王父亲季历之人。作者进一步展开,文王应是在被囚于商都之时,和帝乙之女结合,生下了后来殷之“三监”的管叔和蔡叔。这些人,都是周王室中的亲商派,被大姒视为死敌。
 
大姒用来夺权复仇的工具,就是武王姬发(作者通过对《全上古三代文.程寤》的文学解读得出)。在文王死后,大姒上位,成为女王,这一点被《师旦铭》等西周铭文多次出现的“王姒”“周王大姒”(s.191)所证明。单从这些证据上来看,作者认为西周初期出现过女王应是颇为可信的,但剧情的种种神展开,便有过度演绎之嫌。
 
大姒指使姬发兴兵伐商,《论语.泰伯》中所谓的武王乱臣十人,实际是支持大姒的主战派太公望等人,其政治中心在丰,是以大姒又称“丰王”。文王时代的四贤臣南宫适、散宜生等不在十人之列,其实是真正支持武王的主和派。武王对外虽然称王,但对内其实从未正式登基,一直称“太子发”或“太子丁”(s.93.根据《史记.周本纪》“武王自称太子发”,《毛诗正义》“王”与“太子发”互见),其政治中心在镐京。大姒期望的是一场对商的突袭战(根据《诗经.大雅.大明》),而武王对商纣发起的则是一场正式约战(根据《吕氏春秋.贵因》《楚辞.天问》)。以上种种,均显示王室内部存有潜在的分裂危机。
 
【脑洞三】小三的儿子不能留——寡妇女王的二次克商
 
然而,周人终究在牧野击败了商纣,迫使后者自杀。按照作者的解读,武王这一行为只能算起兵“靖难”,他推武庚为商王之后就返回了自己的封地,放马南山,解甲归田,留下异母弟亲商派的管叔和蔡叔辅佐武庚联合执政。这就解释了为什么《逸周书.世俘解》中周军能在四十天内征服751个国家,且远征军将领都是无名之辈。原来他们只不过是派往诸国的使臣,宣谕商朝王权的更迭而已。(这一解说颇有见地,但是和《逸周书》原文不够融洽,因为原文明说了是“伐”并且“禽”“告以馘俘”,那么只能解释为后世史家的改编。)
 
这一结果显然不能让大姒满意,于是她在武王死后发动了二次克商,兴兵剿灭了武庚政权,杀死了帝乙之女所生的管叔和蔡叔,对于异己毫不容情。但是,作者的这一解读是没有史料可以作证的,他不得不花了两个章节来辨析所有关于“管蔡之死”的史料不真实,甚至诬陷太史公把管蔡两人列为“作乱者”是出于心理变态(s.81),这点和作者把文王塑造成一个腹黑形象一样,反映了其人的偏狭无趣。按我看来,其实文王、管蔡在作者的故事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其实并不十分重要,作者完全可以从疑论处,不必对千年之前的每个人每件事都做出确凿的解释。
 
【脑洞四】变装癖妲己
 
接下来,终于轮到本书的女神:周公(妲己)粉墨登场了。周公的本职是巫师,这一说法是颇有道理的。商代的伊尹,也因为大量的“伊尹无须”的记载,被认为是一个巫师,甚至是女巫。因为“巫”字本来就指女巫,男巫则有专名“觋”。(这里,作者还批驳了周公“制礼作乐”的说法,认为周公只是制度的维护者,所谓周公作礼乐,可能只是因为周公身为巫祝,从事大量的宗教活动而已。)
 
作者对于周公是女巫的种种解读还是很有妙趣的,比如说周公之所以会“一沐三握发”(《韩诗外传》),是因为周公在进行宗教仪式前的沐浴斋戒,突然有客人来访,她必须迅速变女装为男装,收起她湿漉漉的美丽长发。她“一饭三吐哺”,这个“哺”应该是“哺育”的意思,这是说为了掩饰自己的女子身份,她不得不停止为孩子喂奶,束住傲人的双峰。变装控周公女神瞬间美到不能直视。
 
周公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参与政治呢,原来她作为武王的妹妹、大姒的女儿,感到必须肩负起协调母子矛盾的重任,主动抛头露面,充当两人联系的中间人。在武王死后,周王大姒以新建的洛邑(即后来的洛阳)为中心,统治着东国。武王的太子成王统治着西国,却没有正式登基称王(因为连他父亲武王都不算正式的王)。这就形成东土与西土、成周(洛邑-洛阳)与宗周(镐京-长安)、西六师和东八师的对立。天下一分为二,唯有武王的小妹以“周公”的身份,来往穿梭,在两者之间游走平衡。
 
关于此时天下两分的政治状态,史书上只有一条证据,也即《公羊传.隐公五年》的召公与周公“分陕而治”(s.144)。作者据此解说《论语.泰伯》中的名言:“武王曰:‘予有乱臣十人。’孔子曰:……有妇人焉,九人而已。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其可谓至德 。“
 
这段话的意思原来是:武王说过我有“乱臣“十人,孔子说:非也非也,这中间有一个女人,所以“乱臣”只有九个。(这个女人就是周公),她三分天下有其二(地理上陕西:陕东=1:2),把殷商故地治理平定,最后又以天下相让。周公之德,真是世间极致啊!
 
作者的解说跳脱前人思维定式,也能自成一说,可谓有趣,只可惜到底证据太少,脑补太多。在证明完周公的女外交家身份之后,作者的脑补更滑向无可救药的奇怪方向……
 
他从周公名为“姬旦”出发,分析当时周人因为倾慕商代的文化,都有商人取“日名”的传统(类似汤的日名为“(天)乙”,纣为“(帝)辛”)。根据金文,武王姬发的日名为“丁”,而周公姬旦的日名则为“已”……于是我们得到了周公的另一个名字,“旦已”。接下来,作者通过一系列似是而非,技术巧妙但信服力不太高的论证,证明了“旦已”就是妲己,她不是苏侯的女儿,而是被嫁给苏侯的周人、武王的妹妹,也即“周公”的另一面:女体真身。
 
通过全篇来看,我觉得作者证明周公=妲己实在是一种恶趣味,因为妲己这个身份对于周公没有任何作用,从整个剧情也看不出周公=妲己对历史有什么实质的影响,作者回避了妲己和纣王的关系,对于类似记载一概视而不见,只是玩了一回纯文字游戏。(当然,如果设想周公就是妲己,潜入商朝内部色诱纣王,造成商朝的乱政,帮助母亲大姒成功,故事就会非常有艳情味,而和作者想塑造的圣母周公形象不符。)作者甚至引用了孔融一则明显是玩笑的话来试图证明周公=妲己(s.181)。我思来想去,觉得作者一定是故意自黑,不可能是认真的……吧。
 
在论证周公=妲己的最后,作者写道:“与佛陀不同,孔子一生难以割舍对情感的依恋,而梦见周公,很可能构成最难忘的高峰(chao)体验。”(s.184)那个,括号里的注音是我加的,也是我的读后感。
 
【脑洞五】妈妈和叔叔那点事儿
 
让我们回到主剧情。周公周旋于大姒与成王之间,维持着政权的稳定,直到大姒死去。这里作者提出了一个创造性的解读:《尚书》中周公所言的“周王”指的一直是大姒而非成王,她实际是东土政权周王大姒的代言人。照这一思路再读《尚书》,很多之前被历代注家视为不可解的语句就都豁然贯通了。这样,多次出现的“爽惟……”句型,爽就是“孀”,就是未亡人的自称,“爽惟…”就是“未亡人我认为…”的意思,乃是大姒的自述。(s.138)这个思路可以较好地解释《大诰》《康诰》《洛诰》诸篇,算是本书最富价值的见解。姑不论是否正确,却着实可备一说。
 
大姒原准备以武王的弟弟康叔,也即后来的第一任卫王,为自己的继承人,此举将造成周的正式分裂。在周公的努力下,最后继承大姒王位的是另一位女王,武王的妻子、成王的母亲邑姜,故而金文中也有“王姜”的名讳。
 
但是偏居西土的成王并不了解事实的全部真相,他对周公的认识一直是“叔叔”,对于叔叔和妈妈发生了什么,他心中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揣想。所以成王对于周公产生了怀疑与偏见,直到周公去世。按照史学界公认的说法,成王确曾怀疑过周公会篡权,这就是白居易所谓的“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时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在作者的解读中,成王不仅怀疑周公会夺天下,还怀疑其和自己的母亲有奸情,完全是一个少失父怙的孤儿会有的受害妄想。而周公也真的就是“当时身便死”了,没得到辩解的机会。最后的机缘,在于成王最终发现了周公祈祷用的“金縢之书”。在“金縢之书”中,成王得知周公是代替武王去侍奉“先王”(暗示为大姒)的人,更为关键的,从文本的暗示中,成王顿悟到,周公根本不是一个男人,根本没有妈妈和叔叔的那点事儿,只有一个美丽的“姑姑”。这一顿悟刹那间解开了成王的心结,并最终将周公以殷天子礼下葬,相当于追认了她的女王身份。
 
这一解读和传统对于《尚书.金縢》的解读大异其趣,充满了小说意味,甚至按作者的构想,这就是成王的母亲邑姜所写的一则小说,故意“偶然”让成王发现,最终治愈他的受害妄想焦虑和俄狄浦斯情节,让他完成真正的成年仪式。整本书到此也就脑补完毕,在一片阴谋论中划上了人性光明的结局。真是一则感人至深的宫廷故事啊ORZ!
 
总结下来,本书最能站得住脚的成果是:从西周金文中多处“王姒”“王姜”推测,西周初期可能出现过女主当国的情况。那么,《尚书》中周公诏令所称的王,可能并非惯常理解的武王或成王,而是“周王大姒”。由此,或许可以对《尚书》中很多疑难做出有启发性的解读。至于其他一切神展开,都是作者利用自己强大的推理能力以及高强的讼棍天赋,(加上一些心理学、文学的过度诠释)进行脑补的结果。在很多强辩的章节,我都看到了古美门研介先生的微笑。
========================================================================
 
几则札记:
 
1. s.9:“天、命、德…这类粗犷的话语源自暴发户莫名的自负”;s.48:“从’天、命、德’这类常用词看,周公是有所敬畏的人。”作者对几千年前历史人物的心理推论总是这么随便和想当然……
 
2.s.96,不顾《牧誓》原文武王指责的对象明显是纣王,偏要说武王是在自黑,尚且没有给出文本上的证明,四条理由三条是在胡扯,这一节是全书最蒙混过关的地方。
 
3. s.240:“诗中‘皇父‘应指周王大姒……注:此处‘皇父’之称应类似于‘老佛爷’……”s.247:“鸱枭一名大约是殷人给太姒起的绰号……在古籍中,洛邑的别名又作雒邑。雒为角枭,可见洛邑城主为鸱枭,所谓新邑洛无非猫头鹰之城。由此可见,周王之所以恒以周公为自己的公开代言人,是因为她对自己的视听形象毫无信心。“感觉洛阳人民躺枪了。
 
4.s.72“炮烙之刑在外观中具有很强的表演性,与常见民间的‘登刀梯’‘走炭火’相似,可能是一种失传的杂技。“(建议作者结合《列子》中宋人杂技故事,《管锥编》相应篇目对于”兰仔“的解释进一步申发,一定又可以脑洞常开。)s.73:比干的本意是盾牌相连……比干之墓可能只是牧野之战阵亡将士(盾牌兵)的合葬墓。这两则解读都可引申成文。
 
5.s.192“未经训练的头脑对完形的诱惑没有丝毫的抵抗力。”此语透露出作者一贯的智商自负,就如s.78他一次毫无必要的自秀:“司马迁知道管蔡不知道周公知道管蔡不愿让周公知道的计划。”可是聪明无比、饱经逻辑训练的作者,仍然在这本书里拼命的完形,拼命把每一人每一事都解释的那么确凿无疑、完美周延,为此不惜脑洞尽显,这又是何苦来哉。
 
6.作者几年前写的《易经释梦》,结论与此书完全不同,妲己是帝辛的妹妹,周公是篡改历史的老大哥,现在这个版本周公=妲己。作者与其这样玩人格分裂,为何不直接写一本后现代小说呢。伪考据原来早已大行其道。延伸阅读:《金縢•女巫•周公旦》http://book.douban.com/review/5597146/ 《易经释梦》http://book.douban.com/subject/1447741/

 

 

2014-09-04 09:54:51 铁钦纳

 
没能向读者提供清晰的故事脉络,一直怀有愧意,你总结的“剧情”大体符合拙作原意,在此表示感谢。下文为“剧情”添加一些微小修正,并针对一些较尖厉的批评展开自辩。

关于逸周书《世俘》。愚以为那是一篇虚拟战报,撒谎者是应差服役的假王太子发,而非习惯改编文本的后代史家。

关于“分陕而治”。《公羊传》并非孤证,《燕世家》也采此说,只是不清楚是否取材于《公羊传》。《乐记》云:“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六成复缀,以崇天子(成王)。”应指由分裂到统一的现象,其来源显然独立于前两者。另外,三门峡“虢国车马坑”博物馆有三米多高“分陕石柱”,可能有来历。

关于孔子的学术动力。从孔子之学对人际关系的侧重看,孔子的动力来自人格化的对象。鉴于孔子将《关雎》置于三百篇之首,可推测人格化对象应该是一位“窈窕淑女”。《论语》透露,老迈孔子无法抵御南子的诱惑,但是在南子身上见“色”不见“德”。《老子列传》透露,当孔子在成周偷看政府档案时,老子一针见血地指出青年孔子的“多欲”与“淫志”,老子说:“你问的那人,他(她)的肉体荡然无存,要将注意集中在他(她)的言论上”

关于面面俱到的挖掘或者说“过度演绎”。我想解释,我追求的是证据的连贯性,并尝试以证据网(推理的)取代证据链(直接或间接的),从效果看这个要求高了点。事实上,我放弃了许多拿捏不准却有意思的议题,譬如殷人在交战前后的状况(论域过宽),周初大分封(聚讼不已的难题),牧野之战的过程(没人理得清),二次克商的过程(史料奇缺),唐叔虞的身世(童书业怀疑是武王之弟),“异亩(母)同颖”的麦穗(寓意太过丰富),《柏舟》的作者(太过隐秘的诛卯理由)等等。

关于对一些记载的无视。例如,由《天问》有褒姒、妺喜而无妲己之名(仅仅猜测“殷有惑妇”),可推断战国时人对“女祸”的认识尚不完整,所以我认为历史上关于妲己事迹的记载与纣之罪恶的“层累造史”相伴随,故不接纳。

关于孔融言论。孔家藏书在西晋战乱中流失殆尽,这意味着孔融可能是最后的知情者,因此他引用的典故就很珍贵。武王、周公是两汉公认的圣人,将其人其事用于讽刺当权者,在所有典籍中闻所未闻,后人所持“讽刺论”纯属胡说,他们拿不出任一相似性例证。孔融是文化人,不可能做反文化之事。曹操、曹植希望效法周公完成统一大业,曹丕登基后认为像周公那样边饮酒边制礼也不错——因为他知道自己实现不了统一——可见周公在三曹心中是有分量的。在“讽刺”事件中,孔融借周公符号点拨曹操,曹操没搞懂(也许是故意的),于是曹丕叹孔融“不能持论”——没有跟曹操讲清楚选继承人如同赐女人(繁衍子孙),要找最成熟那个(在这方面周公比成王等候选人更有优势),而不是最聪明那个(曹冲),也不是最华丽那个(曹植)。这样看来,曹丕对这则典故的态度还是相当认真的。

关于“天命”等话语。很遗憾没能展开论述,不过努尔哈赤倒是喜欢“天命”这个字眼。爆发者昂首奢谈理想,破落者低头专心“鉴宝”,一虚一实,一动一静,一生一熟,一粗一细,一阳一阴,历来如此——例如,满清兴起的标志是迎风招展的“八旗”,灭亡的标志是晶莹剔透的“翡翠白菜”。再如,经学兴盛的标志是义理注疏,衰竭的标志是饾饤考据。在这里我只想说明一件事,作为主题话语的“天”、“命”、“德”与“礼”、“乐”无法共生于同一时代。

关于《牧誓》所指之罪状。“太姒之梦”难道与“惟用妇言”无关吗?泰伯“断发文身”难道与“昏弃厥(文王的)遗(遗世的、隐居的)王[皇]父(文王皇父是太王)母弟(太王母弟是泰伯——根据“淫烝”法则)不迪(启用)”无关吗?这些都是武王家事,与商纣何干?与政事何干?不是我在读者面前“蒙混过关”,而是假王太子发在众将士面前“蒙混过关”。

关于所谓“节操”。大概你认为我不够尊重周文化,但是,周人的文字、铜器、马车、建筑都是从殷引进的,这是考古界共识。如果坚守“华夷之辨”,就要从殷周开始。如果放弃“华夷之辨”,那么所有“贰臣”都将晋级为“壹臣”(超越民族界限而献身大一统事业的功臣),而“节操”之底线又在哪里现身呢?

关于“脑洞”。文献不足(连孔子都这么说)是先秦史研究不得不面对的困境,以合理设想取代直接和间接证据是学界惯常做法。在这方面我遵从两条铁规,第一,提出的设想不能与共时材料相冲突;第二,必要举出相似性例证(文化的、制度的、语用的等等),殷周之际的最好,东周的次之,汉以后的例证基本不用。钱穆翻译的《周公》有“节操”、少“脑洞”,不但能提供清晰的局部图景,还可以补偿《鲁世家》的叙事失败,但是对于解读《周书》,又有什么用呢?

关于《易经释梦》。我声明我是文本主义者,在我看来,史学无非是攀附文本的脚手架(汉人以为那是经学的附庸——在这方面我与汉人的一致是被迫达成的),我的做法是,为解读经文(《周易》和今文《周书》),不恤解构并重构相应的历史背景(既然那些背景是由汉代学者为解读经文特意建立的,那么今人在重读经文时也有十足的理由做同样的事)这些事原本是不得已而为之,恰恰应了你说的后现代方法——后现代观念认为历史真相无法还原,但文本意义可以再现。因为用的是新方法,所以总不能指望它从一出生就是成熟的,而且在结论上出现振荡也是不可避免的。令我“执书以泣”的是《金縢》。如果周公侵犯了成王的利益,则成王不可能赐伯禽以“天子礼”,考虑到这一点我改变了对周公的看法,并认为周公巩固了成王的王位。现在我搜集到更多材料,据此可加固原作中主要结论,并修正一些细小结论,但是大幅振荡都能避免。一旦结论趋于稳定,相应的学术探险就宣告终结。比较两部作品,消极读者会看到“人格分裂”,积极读者会看到新方法、新观点、新风格混同旧材料是如何在应用中走向成熟的。你认为增长的只是“讼棍的技巧”,这个看法不够全面。

关于“讼棍”。“讼棍”应指在民事诉讼中牟利的人,你没能公示我是如何获利的,所以这个指控是非法的。我猜测,你想说原作过于深文周纳,这也是毛奇龄对阎若璩的指责。

在历史解读中,你像传统学人一样更关注价值,而我则关注文本意义,这才是双方分歧所在。除此以外,欣赏你对一些文字细节的判读能力,以及对年轻人有亲和力的表述方式。易中天《奠基者》很受欢迎,我承认那种格调我学不来,时尚的语言,陈旧的观念。

 

 

2014-09-14 05:01:48 佛道分说
作者态度温润地逐条回复了我的评论,让我颇为佩服。可以感觉出作者是一个熟读经典而又深谙后现代理论的人,读书时我又一直觉得您分明是学文学出身的。至于传统价值和文本意义的冲突,我大概明了您的思路和理论基础。那些后现代概念,我也有些了解和信服。从文学上的作者死了、还文本以自己的意义到历史学上的还原历史为一种文本的书写等等。但是文学解析毕竟和传统历史学术隔了几层山,从一些其他网友的评论看来,严肃的读者对您是持怀疑态度的,不只对于结论,更对于方法。我就不在此班门弄斧大谈后现代了,我大概是比较具有娱乐精神的严肃读者,才会用传统的眼光写了这一篇网络“吐槽”文。

我猜测作者是否是一位70后学者,如果不是,您可能得扩充一下网络词汇量了。在我的理解中“无节操”“脑洞大”并不是什么严肃的指责,如引起了您的不快,向您道歉。一来我是随手写的,二来这些语汇似乎不算贬义词,我自己就常自称脑洞很大、没有节操等等。当然一个把“无节操零下限三观扫地”“认真你就输了”挂在嘴边的时代是可悲的,但活在这样一个时代,难免会被其传染,这点我有所自觉,所以请见谅,我并没有什么恶意。“讼棍”一词是我过分了,我没预想原作者会来看到。

总之,作为一篇吐槽文得到作者的重视并逐条回复,我惊讶而惭愧。然而作者一旦写出文本便已“死去”,我和大家都在用自己的解读帮您完成文本,吐槽吐槽似无坏处,说不定反能吸引更多的关注XD。

 

 

2014-09-17 11:06:20 铁钦纳
你是尊重理性的,否则你不会克制厌恶感读完全书,而且看得那么仔细(我当年也是忍着呕吐读完吴国桢《中国的传统》的)。在这多元化的时代,保持开放和宽容应该出自本能。我发表著作为的是交流学术,我不在乎别人说我是“伪考证”,但是要戳在要害上。如果由我来论证“伪考证”,我会从以下几方面入手寻找“硬伤”。

第一、 所用材料是真是伪,是否可靠。

第二、 对材料的解释是否成立,有没有训诂问题,与历代学者的解释相比有何优劣之处。

第三、 在论证中有没有出现漏洞,有没有引入未加证明的假设,有没有犯一些常见毛病(譬如依赖孤证、以今例古、无视不利证据等等)。

第四、 所得结论是否自相矛盾,是否反常识,结论之间是否连贯。

第五、 有没有引用别人研究成果而没有注明出处。

尽管我的考证漏洞很多,但是外行一般看不出来。事实上,我比任何人都更加怀疑我的考证,例如第二本书就建立在对第一本的检讨之上——我不后悔背离传统,而是后悔背离的不够彻底。另一方面,写作第二本也出自一种赎罪的愿望,因为此前我没能公平地看待周公。

你的书评给我带来很大启发,那就是说:持有不同价值观的人竟然能看见不同的“事实”,那么对文本意义的捕捉自然是南辕北辙了——价值决定意义(在科学技术领域却是意义决定价值)。我承认,对术的迷恋(“开脑洞”)让我忽略了对道关切。现在看来,原作最大的缺陷,就是没能标明作者立场(“无节操”),这样就无法解释为什么我看见的武王、周公、孔子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同样使我的推理(技术层面的)变成无源之水(观念层面的)。这就是假装“价值中立”(其实只是隐形)必须付出的代价。

因为价值观,他们不见女人,尽管读了两千年。因为我的知见冲击了价值观,所以必要做出抵抗,还要从理性上寻找依据。顺便说一句,文本的生命取决于阅读,一旦“尚书学史”取代了“尚书学”,它可真死了。

我守在这个版面,是为了采纳各方的意见和批评,我也有兴趣与大家讨论问题,我希望从中获得更多启发,这对我改进论证很有帮助。对于没有看明白的读者,我可以就书中问题提供答疑,权当是售后服务。

对于所有表达恶意的读者,我表示道歉,我知道他们受伤了。这种事本来可以避免,我没能在封面贴上标签:这本书不适合遵从传统的理想主义者,一家之言,小心呃逆。他们是圣洁的,我是肮脏的。我看见的西周,不是一个淳朴高尚的世界,而是一个污水横流的世界,这让我安心于当下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