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安庆 枞阳 吴友生 吴有生 打印本文 打印本文  关闭窗口 关闭窗口  
作者:佚名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4/5/19 13:29:31  文章录入:OK  责任编辑:OK
 

2014年5月16日10时许,枞阳县金社乡金渡村,52岁的村民吴友生身绑炸药冲进村部引爆炸药。爆炸致使吴友生与金渡村44岁的村主任吴有生死亡,另有三名吴姓村干受伤。

5月16日早上9点,44岁的村主任吴有生骑上摩托去村委会开会。当天的会是有关扶贫的,会后要向县里汇报。本来村委会领导班子6名成员都应该来参加,但因为家里有事,妇女主任吴有平和委员吴王平没有来参加,与会的只有吴有生和村书记吴玉琳,委员吴代红和会计吴财来4人。

会议开始后,将近10点时,金渡村村民、52岁的吴友生打开门走了进来,谁都不知道,经济上一向贫困的吴友生并不是来参加这个扶贫会议索取帮助的,他是来索命的。受伤最轻的吴财来躺在枞阳县医院病床上回忆说“我和书记坐在会议室最里面,吴有生主任和吴代红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吴友生腋下夹着一个手提包,事后想起来似乎露出引线。村主任站起来,还和他寒暄了一句,然后爆炸就发生了,引爆前吴友生并没有说什么,一点看不出来他想来爆炸。”

警方对幸存者之一的村干部吴才来的笔录内容,还原了爆炸前的惊魂一刻。52岁的吴才来是村里的会计。事发当天上午9点,4名村干部正在村部会议室开会。9点半左右,村民吴友生突然出现在会议室门口,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手拎包。村主任吴有生见状站起来还打了个招呼:“你还没出去打工啊?”然后又坐了下来。吴友生说:“黑丫真有本事,省里、市里、县里都有人,我的事情看来是搞不好了。”

这时,吴才来发现吴友生带来的手拎包一侧冒出火星。紧接着,爆炸发生了。

“那个(爆炸)声音太大了,我的房子都晃了一下,然后村委会的楼上冒起黑烟,窗户和护栏被炸掉了,撒落一地。”在爆炸现场100米外开小杂货店的高女士至今想起来仍露出恐惧的表情,声音不自觉地高了起来。就在400米外的村主任吴有生家,吴有生的儿子小吴则只觉得爆炸的声音就像汽车轮胎爆胎的闷响。“我往村委会走去,看到一个人从瓦砾堆里往外爬,浑身是血,右手被炸断,露出了骨头,家人认不出来他是谁,我母亲是从皮鞋上看出原来是父亲。”小吴说,“120把父亲送往医院,他在半道上就去世了,我都不知道他最后说了什么。”

吴友生生前最后一句话中的“黑丫”,指的是同村村民吴三把的父亲。据金社乡派出所民警汪磊介绍,吴友生和吴三把的纠纷发生在今年1月20日。当时吴友生去同村村民吴根锁家修电锯。吴三把经过吴根锁家听到吴友生说话声音很大,误认为是说自己的坏话,遂捡起一根竹竿去打吴友生。另一名路过的村民吴国友闻声赶来问吴三把为何打人,也被吴三把追打,一直追到吴国友家,被吴国友父母劝走。随后吴国友报警,警方调查中得知吴友生也被吴三把打了。

汪磊告诉记者,吴友生坚持认为吴三把是受村干部指使的,因为自己被打的前一天帮哥哥家向村干部吴王平反映过低保问题,得罪了村干部。吴友生屡次要求吴三把说出幕后主使者。警方也对吴三把进行了询问,发现吴三把有自残倾向,拿头撞击桌面。不论是警方询问,还是吴友生追问,吴三把都没说有幕后主使者。警方查阅吴三把的医院诊断病历发现,吴三把有精神分裂症。另外,吴三把在外地打工时有过精神病发病及就诊记录,因为打人被公安机关处理过。据此,公安机关对此案作出不予处罚的处理意见。

今年3月,吴友生曾向枞阳县纪委等部门就其被打一事反映情况,此后派出所也接到了上级部门妥善处理此事的要求。经当地多次调解,均因吴友生提出的3万元的赔偿要求过高,无法达成调解协议。因此,吴友生一直认为村干部处理不公。

枞阳县公安局法制科科长叶凤莲说,吴友生被打发生的地点是在其他村民家中,在另一村民吴国友出现时也遭到了吴三把的追打。这些细节显示,吴三把殴打行为针对性并不强,具有随机性。她仔细调阅了吴友生案卷宗,没有发现有证据支持吴三把是受人指使的。

北京青年报记者昨天下午联系到枞阳县民政局,值班人员介绍,事发后有当地媒体报道称嫌疑人是因多次申请低保没有落实而引爆炸药,民政局负责人均到爆炸案现场村里走访调查,但从民政局掌握的资料看,嫌疑人不是低保户,局里也没有他的申请材料,民政局不了解这个人的情况。

“我们觉得不太可能,因为我们这里一年的低保才1760多元,打工一年少说也有一两万元,随便找个看大门的工作一年也有万八千元,不至于为了1700多元就搞爆炸,肯定有其他原因。”负责办理该片低保手续的片长吴王平称,吴友生本人从未向村委会提出低保申请。吴友生的哥哥因车祸瘫痪,这些年哥哥的低保手续一直由他代跑并有结果。

吴王平是金渡村侥幸躲过爆炸的两名村干部之一。他当天在医院看护生病的岳父,听到爆炸的消息,吴王平震惊的同时,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难过。吴王平说,吴友生自己并没有申请过低保,他在常州常年从事搬运工的工作,每年也能挣个一两万,不符合低保条件。吴友生只是为哥哥的低保和村里进行过交涉。吴友生的哥哥吴海生2000年因为车祸生活不能自理,十几年间都是一人拿两份低保,自己一份,妻子一份。后来吴海生和妻子离婚了,村里就只给他一份低保,妻子的那一份就没给他。今年了解到吴海生的生活确实困难后,村里又重新发给他两份低保,外加残疾补助,每年总钱数大约3000元。

记者在金渡村走访吴才红、吴礼信等多名村民了解到,吴友生曾在和村民闲聊时说,自己不会去申请低保,即使给了他也不会要。同时,据负责办理该片低保手续的片长吴王平介绍,吴友生从未向村委会提出过低保申请。吴友生在江苏常州做搬运工,每年收入一两万元,不符合低保条件,吴友生也从未申请过低保。但吴友生因为自己嫂子的低保问题与村委发生过矛盾,发生矛盾的第二天,吴友生被同村村民打了一棍子,他认为这是被村委指使的,之后还到安庆市上访。嫌疑人的家乡金渡村多年前以制作鞭炮花炮著名,《京华时报》记者在嫌疑人家门口看到了几十枚直径足有五厘米的花炮空壳。

记者在爆炸现场看到,村委办公楼周边拉起了警戒线,院内满地玻璃碎屑,地面上堆着凌乱的塑钢窗等,村委办公室门窗等全部炸没了。

在与村委会一路之隔的商店里,陈姓店主告诉记者,当天上午10点左右,她正在店门口坐着,突然传来极大的爆炸声,震得她差点从凳子上飞起来,耳鸣得很厉害,同时她看到对面的村委办公楼冒出一股白色浓烟。记者看到,这家商店窗户玻璃上有多道明显的裂纹。

据爆炸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村民吴保良反映,他家距离村委会大约300米,仍然听到了巨大的爆炸声,震得耳朵嗡嗡叫,耳鸣得厉害,他循着声音来到村委会,看到爆炸的白烟还没有消散去,整个村委会办公楼都看不清楚,空气中弥漫着呛鼻的火药味。4名受伤的村干部从村部办公室走出来,村主任的一条胳膊没了,走了四五米就倒下了,村支部书记脸上血肉模糊,其他两名村干部也受伤了,衣服都碎成了一片一片的,半裸着身体。

威力巨大的爆炸物从何而来?据当地村民反映,金渡村曾经是生产烟花爆竹的集散地,但近年来政府管控的比较严格,现在基本看不到有生产烟花爆竹的作坊了。爆炸物的具体来源,还需要警方进一步调查确认。

公开资料显示,金渡村地处金社乡西边,西临白荡湖,铜安公路穿村而过,交通便利,该村人口4100多人,以农业为主。有网民说,村主任上任才几年。以前就一开三轮车的。现在家里小别墅一套,小车两部还养藏獒,低保一年几千块都是白来的,全搞给他的亲戚了,真正有困难的人根本没得

据《北京青年报》报道,犯罪嫌疑人曾经在今年1月20日(农历为腊月二十。该日期与《京华时报》报道的2月19日即正月二十有出入。以下用1月20日。观察者网注)被同村村民吴三把打了一棍子的事件。吴友生坚定地认为,他被打的原因与一天前和村委的矛盾有直接关系。1月19日,吴海生说,村里的片长吴王平等人来他家里说低保的事情,吴友生当时也在场。提到大嫂陶芳年的低保问题,对于村委会表示不能给陶低保,吴友生说了村里有钱的吃低保,穷人没有,如果再那样下去,就去举报之类的话。

吴三把是村里的一名精神病人,去年秋天和今年三月份,他分别到昆山一个医院和枞阳县医院都看过精神问题。他有一个问题,就是总是误听,别人在一起聊天,他就以为在说他坏话,然后就打人。正月二十,吴友生正在吴根锁家修电锯,路过的吴三把误以为在说他坏话,就拿起吴根锁家的一根木棍打了吴友生脑袋一下。据金社乡派出所所长吴友忠回忆,吴友生被打后未到派出所报案,而吴友生的哥哥吴海生说,吴友生在事发几天后报案,可当地派出所以警力紧张为由没有管这个事。自今年3月起,吴友生就到安庆市上访。

吴友生现在已死,报案与否已难以证实,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吴友生和吴三把的仇是结下了。看到吴友生不停地上告,村委会、乡政府和乡派出所都开始介入调解,派出所对吴友生的伤情鉴定是“轻微伤”。最终村委会提出的条件是,村里补偿吴友生3000元钱,打人者吴三把家赔偿吴友生1000元。“吴三把的父亲后来带着1000元钱和礼物去看望吴友生了,当时吴友生把钱接了下来,晚上又让自己的老婆把钱送回去了。”枞阳县县委工作人员周剑斌说,“我们后来得知吴友生的要求只有两条,要不就赔偿3万元,要不就把打人的幕后指使者找出来。”

吴友生坚定地认为,自己被吴三把无端殴打,一定不是所谓精神病那么简单,肯定是有幕后指使,他的理由是——他从来不认识这个吴三把,而且他觉得吴三把精神挺正常,从来不知道他还去过什么医院。

吴海生说,弟弟的这种猜测很有道理,他又不认识吴三把,不会无缘无故被打,一定是在申请低保时得罪了村干部。吴海生承认说他也没有确实的证据。记者17日当天找到吴三把家,但是大门紧锁,没有找到吴三把和他的家人。

金社乡派出所的吴友忠告诉北青报记者,案发后吴友生并没有报案,这个案件是从信访渠道转到派出所的。吴友生在接受调解时,说过被打是“村干部指使”的话语,并要求查出幕后主谋。他们也对相关人员进行了询问和调查,并没有证据证明吴友生被打和村干部的教唆有关。

吴海生曾转述,吴友生和妻子去找金社乡派出所,被告知吴三把是“精神病”的相关情况时,愤怒地说“只有拼命了”,而派出所所长则表示“不是吓大的”。吴友忠予以否认,称自己并不直接办案,是民警主要调解,“我们是公安,要是听到这样的话,就会仔细分析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吴海生和村民老吴都表示曾听说过类似的话,但是他们并不觉得吴友生真能做出来什么事。还有和他曾一起“斗地主”的村民告诉北青报记者,五块十块的赌注,吴友生也经常玩儿,但是被打之后感觉他“不正常”了,“脑子没问题”,“人和以前不一样了……头抬不起来……”

为打架的事情找村委会,村里许多人都知道。老吴还问过吴友生“你那事解决的怎么样了”,但是吴友生的回答是“这事不好解决,得拼命”。

案发后,村民的分析中,都感觉吴友生此举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虑的。有村民称,吴友生在春节后便把妻子赶走。

虽然当地政府初步调查认为是个人恩怨,但是受访的多位村民都倾向于相信“和低保有关”。有钱的人吃低保而穷人吃不上低保,“确实有人反映这样的情况。”妇联主任吴友平说。

在受害者亲属的眼里,犯罪嫌疑人吴友生就是一个恶棍。死者吴有生的表弟说,吴友生一向霸道,动不动就抄家伙动刀子。

在哥哥的眼中,吴友生并不是恶棍。“我弟弟人很老实,从来不和别人闹矛盾。”因车祸已经坐了十多年轮椅的吴海生叹了口气:“他只和我因为分房闹了一点小矛盾,但是只是吵了几句,没骂过人更没动过手。”

一些村民说,吴友生这个人特别老实,从小因为自己的豁嘴,被人叫外号“豁巴子”都不生气,吴友生只在附近的渡湖小学上过学,然后在家务农,大约1987年就外出打工了。虽然常年在外地打工,但是几乎没有听说过他和邻里发生过矛盾。吴友生的妻子和17岁的儿子现在也都在城里打工,爆炸发生后不久村里人就看到她赶回了村里,被警察喊走了。

“他被人打了,哪里都不管,肯定是村干部雇的人打的。”但是提起证据,几位村民又说“没得证据,都这么传的”。

村干部吴王平说,其实乡里还有司法所,村里调解不成的话,吴友生本来可以去司法所寻求法律帮助,还可以去县里打官司,可是吴友生根本没走司法这条路。

枞阳县县委的周剑斌说,金渡村确实曾经以制作鞭炮花炮著名,但是这几年县里查非法花炮的制作,金渡村没有再发现谁制作这个东西。“但是吴友生的家门口确实发现一些拆卸掉火药的花炮,吴友生是不是用这些火药制造了炸弹,现在警察还在调查。”

就在吴友生破旧的房子门口,《京华时报》记者见到了几十枚直径足有五厘米的花炮空壳,从这些花炮中拆掉的火药,掺上铁砂,最终被吴友生装在了一个手提包中,5月16日上午带到了村委会会议室。“你看我老公身上的铁砂。”在枞阳县医院,受伤住院的村会计吴财来的妻子把几颗包在纸里的铁砂拿给记者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