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石狮总统寓 吕宋吴士敏 |  打印本文  关闭窗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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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石狮市区出发，驱车沿着通往永宁笔直宽阔的水泥大道，四五公里的路程，一眨眼便到了坑东村。 从故老的言谈中，我从小就知道：菲律宾有个总统，叫奥斯敏纳，中文名叫“吴士敏”，是坑东村老一辈华侨吴花鮡（即吴文鮡，“花鮡”是其乳名）与一“番婆”（指菲律宾妇女）所生的儿子。 这个传闻，从小就萦绕我的脑际。10多年前，我曾就此问题开展了一些探索性的工作，希望能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但由于种种原因，收效甚微。不久之前，我听说坑东村吴文鮡、文皎、文盾3兄弟合建的“三家大厝”中，曾挂着一方黑漆中文金字的“总统寓”木匾，感到此事可能与奥斯敏纳有关，促使我又一次到坑东。 坑东人往菲律宾，主要集中在宿务。这与本村吴氏第19世吴益闲开拓宿务的创业活动有直接关系：益闲，字静修，号逸亭，生清嘉庆二十五年（公元1820年）。当其30岁（道光二十九年，即公元1849年）时，“经跋涉……适南邦，极吕宋（今菲律宾）之南，曰‘夙雾’（即今‘宿务’———引者注）”。当时的菲律宾，尚待开发；而最南端的宿务，社会经济更为落后。静修登岸时，见到的是“游迹罕至，顾影无俦”的一片荒凉景象。但静修并不气馁，以“男儿志在四方”之大志，不怕艰难险阻，团结当地居民，开辟草莱，茹苦含辛，站稳了脚跟。之后，他“于是牵率里人，服贾经营”，坑东人相率前往宿务谋生。至今，在宿务的社会经济中仍然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吴文鮡之父益即是在此种宗族、亲属提携的情况下前往宿务谋生的。坑东别称“古东”。在《古东吴氏族谱》中，明确记载着上述这些情况。 在坑东村委会主任吴章显的陪同下，我们来到了宝盖山麓的村东边，察看了“三家大厝”。
“三家大厝”，座西向东，南北宽32米，东西长52米，面积1664平方米。在这2亩4分多的土地上，安排出如下的格局：正屋居中，前有一列9间的“花向”平屋，这9间平屋与正屋大门相向而立；后又有一列9间轩房（俗称“后轩”）以作后卫。左右两侧，各建廊房（俗称“护龙”，或作“护廊”）6间。 “花向”与正屋之间，留有一片空地，中间相距10余米，全部用6尺多长、半尺多宽的平面条石铺砌成一个宽敞的“石埕”，面积比2个篮球场还大。平坦、洁白的石埕，与正屋红砖墙壁、雕檐翘脊，相映成趣，色彩明丽，一眼就让人看出主人的不凡身份。 “后轩”与正屋之间，还留有一条3尺多宽的消防通道，俗称“火巷”。这是一般民居所没有的。 宅第东北端，石埕围墙与“花向”北壁拐角处，开凿一口大水井，既供饮用、洗涤，又可取水浇灌花木；其余东南、西南、西北三个拐角处，均建有一座双层阁楼，以供守卫人员轮值护卫着整座宅第的安全。这说明主人的精明，但更说明旧社会地方的不靖，防匪、防盗，甚于防范山边的虎狼野兽。 “三家大厝”最精彩的部分，集中在大门的“塌岫”上。这里的布局，恪守闽南一般“大厝”的传统形制，但更开阔、壮观，装饰部分更为精细，例如：“塌岫”半壁的彩堵，通常以细泥土雕塑一些古代故事人物，或仅绘饰一些花鸟、鱼虫。“三家大厝”却别出心裁，不用泥塑，更不用彩绘，而改用“青草石”（辉绿石）精雕细刻出一组“姜太公垂钓渭水滨”的商周故事人物，以示不俗。由此可见其余。 入大门，过天井，便是这座宅第的中枢———厅堂。大厅中有一方简易的“八仙桌”，一眼就看得出不是这里的原物，原物可能也于“文革”中与桌上那些古瓷香炉、铜制烛台等物品，一起被抄走或被破坏了。现在桌上只稀疏地排放着几尊吴氏先人的神主牌，使人看了不免产生一些尘封而未加整理之感…… 神主牌上，挂着吴文鮡3兄弟以及他们的母亲李滚娘的大幅遗像，旁有文鮡次子吴章为（天为）的遗像。吴天为是宿务出类拔萃的人物，清光绪十五年（公元1889年）出生于坑东村，7岁时入村塾读书，12岁随父南渡，先后在马尼拉和宿务中西学校、中华学舍读书，夜间兼修英文；后赴香港，毕业于圣约瑟书院。毕业后回菲继承父业，20岁开始掌管家族事业，任船坞总经理和保险公司等多间公司董事，并出任宿务中华商会理事长，倡建学校与华侨义山。吴天为由于学识丰富，外文造诣高深，与宿务朝野感情融洽，1925年中国国民政府委以名誉领事衔。太平洋战争爆发，菲岛沦陷，天为携眷避居山区，后被日寇逮捕，威胁利诱，终无所动。囚禁10余天后，日寇不得不将其释放。菲国光复后，天为致力重组商会与善举公所，多方奔走，积劳成疾，1946年病逝于宿务。天为长子约瑟、次子华昌合办菲南最大的学校———中央书院，学生2．5万人。华昌出身律师，曾任宿务副市长。目前全菲10大富豪之一的吴奕辉，则是文鮡长子章（章蔚）之孙……厅堂中张挂的这些遗像，说明现在宿务经济、社会活动中具有举足轻重作用的“三家”后辈精英们如吴华昌、吴奕辉等人的“根”，还牢牢地深植于石狮坑东村！ 整座宅第共有房屋42间，建于清光绪戊戍年（公元1898年），是年文鮡43岁。
吴文鮡，字世清，号朴斋，清诰封中宪大夫，候补兵备道。生于咸丰六年（公元1856年），卒于民国十年（公元1921年），享寿66岁。 文鮡幼时家贫，至11岁始就读村中私塾，年余辍学，继续务农；15岁随父南渡。抵达宿务后，文鮡初在他人一食杂小店中当伙计，后小店关闭，即为肩挑小贩，沿街串巷兜售煤油。某日，因倦极卧睡街旁，传奇般地遇到一个安南（越南）米商，才得到了发财致富的机会；又经多年奋斗，成为19世纪宿务华侨富商。 文鮡一生娶了3房妻室，原配是石狮永宁岑兜村的李桔，生有3男，长章蔚，次天为，三章安；另一有女吴京。 发财后，文鮡继娶一菲律宾少女，叫描实计示·比而世示。传说此女便是曾任菲律宾总统的塞尔基奥·奥斯敏纳（SergioOsmena）的亲生母亲。文鮡的第三房妻室，据在菲港印行的《资本家》杂志所说，是一意大利人与一菲人所生的混血儿。此人有一独生女，叫描里莎（中文名“吴莎治”）。 在《古东吴氏通族谱·长房》谱系中，吴文鮡同其三个太太所生的子女，除奥斯敏纳外，均有记载。 造成上述情况的原因，据旅菲华侨故老相传，是受中国嫡庶尊卑思想的影响；同时考虑到日后兄弟分家时财产的分配等问题，而最重要的一条是为了让奥斯敏纳长大后能够出人头地，避免因为他是中菲“混血儿”而影响其在商界或政界中的进取。所以，奥斯敏纳出生后，文鮡便让他入了菲籍；不久，又让奥斯敏纳随其生母住在其外祖母家，因而家乡的族谱上就一直没有他的名字。描里莎也是庶出之人，但上了族谱，则是因为文鮡元配李桔所生的女儿吴京早夭，描里莎15岁时即被带回坑东给李桔教养，借以抚平李桔受创之心。“吴莎治”即是李桔为描里莎更改的一个带乡间意味的通俗姓名。吴莎治后来嫁给祖籍晋江衙口的旅菲华侨施能杞为妻。施能杞即当今宿务著名白金行家族集团施维维五兄弟及其大姊施翩翩之父。吴、施两家，至今关系融洽。 吴莎治幼年与奥斯敏纳相邻而居，感情一向很好。尽管奥斯敏纳与吴家的关系没有明朗化，人们一时也拿不出、或不便拿出确确凿凿的证据来说明问题，但大家都视他们为同父异母之兄妹。 对塞尔基奥·奥斯敏纳母子，文鮡在经济上给予大力支持、多方关照，使奥斯敏纳从小就受良好教育，一直到高等学府。奥斯敏纳学有所成后，涉足政界，颇有建树，当上政府议员后，又于1945年任菲律宾独立后的第一任副总统，后因总统罗哈斯在日寇占领菲律宾时同侵略者合作过，遭到朝野的反对，被迫下台。奥斯敏纳深孚众望，继任总统。 奥斯敏纳任总统后，吴天为等人，原准备一栋房屋，拟给奥斯敏纳前来“探亲”时作寓所，同时制作了上述那方黑漆金字的“总统寓”木匾。后来还是基于政治上的原因，奥斯敏纳一直没有公开前来“探亲”。这方木匾留在菲律宾便没有什么意义了；而抗战胜利后，华侨经常返乡，“三家”中的吴氏族人，便把这方木匾携回“唐山”，挂在坑东村“三家大厝”大厅左侧的一根大木柱子上，借 就目前情况而论，我们说奥斯敏纳是吴文鮡的后裔，至少有下列四件事值得人们思索： 一、奥斯敏纳有个中文名字，叫“吴士敏”。至今，在坑东村，即使是文盲、半文盲的村民，都能熟练无误地叫出“奥斯敏纳”和“描里莎”这两个带异邦色彩的名字。对描里莎，则如同宗族中其他出嫁的妇女一样，尊称为“描里莎姑”。这是血脉亲情的一种体现呀！否则，焉能如此一代传下一代？ 二、奥斯敏纳当上议员后，有一次，吴文鮡到住处找他。他一见面，立即跪下，亲吻文鮡的手———吻手是菲律宾尊敬长辈的礼节。尽管文鮡尽量淡化自己与奥斯敏纳的亲属关系，但文鮡对奥斯敏纳的养育之恩，永远铭记在奥斯敏纳的心间。因此，他一见文鮡，才会感恩而下跪。 三、有一帧历史照片，那是吴莎治与其五个儿子，即施维维五兄弟合照时，特邀奥斯敏纳夫妇一起拍照。吴莎治前排居中坐着，五个儿子站立背后；奥斯敏纳夫妇，虽也是长辈，但属客人，便分坐于吴莎治两旁。这完全是一张中国传统式的“全家照”。这张照片同时表明：若不是血脉相通，再成功的商界精英，恐怕也难享此与总统夫妇一起照相的殊荣。 四、奥斯敏纳任总统后，曾有到吴家“探亲”的意向，因此，“三家”中的吴氏族人才会制作了那方黑漆金字“总统寓”的木匾。 菲律宾大学历史教授克莱，在他的专著中说：“菲律宾人在历史上占有荣誉地位者约4000人，其中40人尤为突出；然此40人中，多系中国种。” 本世纪30年代，美国的专家曾经在菲律宾作过调查。据资料表明，菲律宾上、下两院的议员中，华菲混血儿占95％。有据可查的，便有菲律宾的国父扶西·黎刹（祖籍晋江罗山上郭村）。今年4月2日，菲律宾黎刹家族回乡访问团特到上郭村寻根谒祖），总统罗曼·五彬（祖籍晋江清村）和马科斯（祖籍晋江罗山坂 关于塞尔基奥·奥斯敏纳的身世，反观海外的有关报导，则让我们多一份印证材料。据前述《资本家》（FORBES）杂志1992年3月号称：“奥斯敏纳家族是宿务的政治世家。现任省长的祖父，便是菲国联邦政制第二任总统塞尔基奥·奥斯敏纳（SergioOsmena，1878———1961）。老奥斯敏纳身世极富传奇色彩，据称他是19世纪初宿务华人首富吴文鮡（文鮡哥PedroGotiaoco，“哥”———Co是尊称，1856———1921）的菲裔妻子所生的独子。”省长之兄及其两个堂弟分别为宿务省、市的参议员和宿务市市长。身为宿务省省长的伊米溜·小奥斯敏纳（GovEmililo“Lito”OsmenaJr），当记者问他：“你对华人有何观感（看法）”时，他十分坦然又十分动情地回答：“宿务自古以来就是中国人的聚居地。你可能（会）奇怪宿务没有唐人街，事实上全省就是唐人街，没有任何家庭全无中国血统。好比我本人，我外曾祖名叫锤溪（ChiongTuy），来自厦门，祖母是菲华混血儿。”———其祖母名字虽未言明，但确认无疑是“菲华混血儿”；而如前所说，其祖父“据称他是19世纪初宿务华人首富吴文鮡”，则其祖母便是“描实计示·比而世示”了！正因为首长的外曾祖父锤溪是厦门人，其祖母描实计示·比而世示虽是华菲混血儿，但与塞尔基奥·奥斯敏纳一样，自幼受家庭影响，都能说得一口流利的闽南话，成为全菲惟一的一对都能说闽南话的总统夫妇。
菲律宾50元纸币上的吴士敏（塞尔基奥·奥斯敏纳 Sergio Osme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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