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令(祖籍浙江省温州市乐清虹桥镇) 打印本文 打印本文  关闭窗口 关闭窗口  
作者:佚名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3/7/11 20:39:46  文章录入:OK  责任编辑:吴卫东
 

温籍清华女生“铊中毒”案 19年等不到一个真相
2013年05月08日 07:42:19来源:温州网–温州都市报


    温州网讯 这是一起19年悬而未破的案。朱令,一个简约伶俐的名字,因复旦投毒案而重回公众视野。

  这名曾经的清华大学才女,祖籍温州乐清。1995年,她被确认为铊中毒,铊含量远超医学致死含量。虽经救治,但仍留下严重后遗症:智力、视觉、机体和语言功能严重受损,生活无法自理,18年来一直靠双亲照顾。今年,朱令的双亲均已72岁。

  “警方说是人为投毒,谁是凶手?”朱令的父亲吴承之昨天接受记者采访时,语气十分平静。他称从1995年朱令出事后,再没有回温探过亲,“我在等,等一个真相,还我孩子一个公道。”

  吴承之所要的这个真相,看似只差一步,但又似乎还很远,很远。

  朱令父亲原是温州虹桥人

  “我是乐清虹桥人,祖籍就是这里的。”这是吴承之接到记者电话后的第一句话,“虹桥”二字,他特地用乐清方言强调了一下。

  1950年,因父母工作调至上海茶叶进出口公司,9岁的吴承之随父母举家迁往上海。18岁那年,吴承之考入中国科技大学,毕业后落户北京,成家立业,退休前是一名地质学专家。

  在乐清度过童年的他,仍会几句简单的家乡话,“说得不顺溜,不过我基本能听懂乐清方言。”这名已经72岁高龄的老人,依稀记得自己所在的村叫“吴宅”(经记者查询,乐清虹桥确有一个吴宅村),他称多年前,村里还找他入过族谱,“我是‘承’字辈的,辈分比较高。”

  他的二妹和一些远房亲戚还住在乐清,大妹和小妹则生活在上海。朱令出事之前,吴承之称自己会经常回老家探亲,“但1995年后,我再也没回去过。我的生活全变了,我要照顾孩子,还要等公安的调查结果。”他的语气显得苍老无力。

  吴承之称自己如果不是精力有限,也很想回温州看看这里的变化,“所以我一听说你是家乡的媒体,顿时有了亲切感。”据帮助朱令一家的志愿者介绍,这些天来要求采访的记者不计其数,吴承之大部分婉拒。就在昨天,他拒绝了一家外媒记者的采访。

  一曲《广陵散》后,毒发中断音乐梦

  吴承之的爱人朱明新与他同岁,两人在中国科技大学物理系相识,后结成连理。

  他们曾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吴今随父姓,小女儿朱令随母姓。吴今当年考入北京大学,朱令则进了清华大学。这个让人羡慕的知识分子家庭,却接连遭遇命运的坎坷安排。

  1989年,大女儿吴今在大学的一次郊游活动中意外坠崖去世。吴承之夫妇还未走出悲伤阴影,小女儿朱令铊中毒的噩耗又至。

  当时的情景,是吴承之一辈子都抹不去的记忆。

  朱令当时是清华大学化学系物理化学和仪器分析专业的学生,她是校民乐团的主力,同时还是一名游泳健将。在失去大女儿后,这个多才多艺的二女儿,寄托了吴承之夫妇的所有梦想。

  1994年12月11日,北京音乐厅舞台中央,一袭白衣的朱令轻抚古琴,独奏一曲《广陵散》。这是她的最后一次演出,获得全国高校艺术表演独奏组二等奖。然而,在演出之前,朱令已经三天吃不下饭,铊毒正在她体内发作。

  演出结束第二天,朱令突然病得厉害,全身多处疼痛,并且开始掉发。父母将她送往医院治疗,病因无法确诊,好转后回家休养。

  次年,新学期开始后,好强的朱令回到学校。但仅过了10天,再次发病,被送入ICU,靠呼吸机维持生命,陷入长达两个月的昏迷。

  经过反复诊断,朱令的病因让吴承之惊诧:铊中毒,而且是二次中毒,铊含量比正常值高出一万多倍。

  不久,警方的调查结果更是让他倒吸一口冷气:人为投毒!

  十万人白宫网站请愿,吴承之叹“公道自在人心”

  究竟是谁下此毒手?

  在吴承之的叙述中,一直用“那个人”称呼作案者,“那个人为什么就能逃脱法律制裁?我必须要给女儿讨回一个公道。”说到此处,吴承之平静的语气终于浮出了一层涟漪,“我们等了19年,就为了等一个真相!”

  而在网络及一些媒体的报道中,频繁地出现朱令室友孙某的名字。媒体称警方曾传讯、突审过孙某,但无果而终。此案至今没有侦破,而孙某也改名后移居美国。

  “朱令案”再度引发关注后,一名一直关注此案的美籍华人向白宫网站提交要求调查孙某并将其驱逐的请愿信。目前,已有超过10万人在请愿信上签名,达到美国政府对请愿作出回应的签名人数门槛。

  对于“请愿”一事,吴承之称自己家中订阅了《环球时报》,他也是前天从报纸上看到才得知这事,并不认识发起这次请愿的志愿者,但他不愿对此做过多评价,只称“公道自在人心”,并连声感谢网友对朱令的关爱和声援。

  聊到此处,时间已是昨天下午5时30分,吴承之突然想起了什么,忙说:“不好意思,到点了,我得和老伴给朱令做饭、喂饭去了,下次再谈吧。”

  这是他近20年来每天最重要时刻,也成为老人的最大支撑力量。二老已年过七旬,目前基本靠退休金维持生活。关于往后的生活,吴承之不愿提及,照顾女儿,乐观地过好每一天,等待真相的到来,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

  前天中午12时,朱令妈妈朱明新接受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采访时表示,“我一定会继续申请信息公开的,希望能有一个结果,给朱令一个交代。这是我一个特别重要的期望。”

  中毒多年的朱令表现让人吃惊,会算两位乘法

  昨天,记者联系上《解放日报》驻北京记者站记者柳田,她此前曾专访过朱令一家,也是她最先透露了吴承之祖籍温州的信息。

  柳田称,她通过多种方式,终于联系到近年来一直照顾朱令的志愿者李赢。在和李赢进行多次沟通下,朱令父母同意接受采访。柳田跟随李赢来到朱令位于北京丰台区的家中。

  当天,柳田见到了朱令的父母,朱令父母表现出来的乐观、坚强和隐忍让柳田动容。“朱令的家不大,家具都有些年头了,但打理得很干净。当天采访时,我常常听见隔壁房间有‘哐当、哐当’的声响,知道朱令在隔壁做康复训练,我很想冲到隔壁见她一面,但在采访前,李赢就说不愿意任何人打扰朱令,我也答应了她只采访朱令父母,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朱令,希望她能坚强地活下去。”柳田说。

  志愿者李赢是一名教师,为人热情,讲话语速很快。她说自己每天除了本职工作之外,就全身心地投入到帮助朱令的工作中去。她说,朱令的身体状况虽然不容乐观,但朱令的表现还是让人吃惊。比如朱令会算两位乘法、会在她的提醒下说出“赢”这个英语单词win。记者 胡建国 刘彩玲

  新华网七问朱令案

  新华网前天发表题为《舆论呼吁及时澄清“朱令案”传闻》文章称,警方有责任、有义务向公众澄清并及时回应:

  1案件19年悬而未决究竟是何原因?

  2警方当时掌握了哪些证据?

  3案子卡在哪里?

  4当初警方“只剩一层窗户纸了”的表态是否属实,又指向哪个嫌疑人?

  5对朱令家属的询问乃至申请信息公开,究竟为何搪塞、不予告知?

  6 “法律、法规及相关规定不予公开的其他情形”具体指的是什么?

  7当年本案有没有受到权力的不正当“干涉”?

  [新闻链接]

  铊中毒

  铊是一种重金属,其化合物有剧毒,曾用于灭鼠。铊对哺乳动物的毒性高于铅、汞等金属元素,与砷相当。铊具有强蓄积性毒性,可以对患者造成永久性损害,包括肌肉萎缩、肝肾和神经系统的永久性损伤等。一般认为,铊不足1克的剂量可能置成年人于死地。

  复旦投毒案

  2013年4月16日下午,复旦大学2010级硕士研究生黄洋,经抢救无效去世。

  经警方初步查明,黄洋室友林某因生活琐事与黄洋不和,心存不满,经事先预谋,3月31日中午,将其做实验后剩余并存放在实验室内的剧毒化合物带至寝室,注入饮水机水槽。4月1日晨,黄洋饮用饮水机中的水后出现中毒症状。目前,林某已被以故意杀人罪提请逮捕。随着复旦投毒案的告落,关于彻查朱令案的呼声亦再度涌现。国内的主流媒体开始重新报道朱令中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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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州乐清女生19年前铊中毒 其父称累了但不会放弃

2013-05-09 08:46:01
来源: 温州网

核心提示: 昨天,在乐清市虹桥镇周宅村虹港中路的一幢老宅里,吴家族人介绍,朱令的父亲小时候就生活在这里。朱令中毒后的19年来,每一天,吴承之夫妇要给朱令喂饭,看护她睡觉、帮她做康复训练。 温州乐清女生19年前铊中毒 其父称累了但不会放弃时长:

 
来源: 温州网 收起 温州乐清女生19年前铊中毒 其父称累了但不会放弃

 

 


昨天,在乐清市虹桥镇周宅村虹港中路的一幢老宅里,吴家族人介绍,朱令的父亲小时候就生活在这里。

“十几年前就接到过同样的答复,我不奇怪,也不会放弃。”年逾七旬的吴承之语气依然平静。乐清虹桥人吴承之是轰动全国的清华女生“铊中毒”案被害人朱令的父亲。昨天,他刚接到一个遗憾的消息:北京警方微博回应称因投毒案证据灭失无法破案。

昨晚,他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感谢家乡媒体对此事的关注,“我们坚持了这么多年,没有理由到现在就算了,我们还要等待真相,我们要的是信息公开。”

北京警方:公正办案,未受任何干扰

昨天下午5时许,北京市公安局官方微博“平安北京”发布消息称:感谢社会各界对“朱令令案”(朱令随母姓,朱令令是其身份证全名)的关注,他们对这起案件未能侦破深感遗憾,对朱令令个人遭遇的不幸和家人承受的痛苦深表理解和同情。

北京警方称,在工作中,专案组始终坚持依法公正办案,未受到任何干扰。“公安机关和侦查人员对所有的刑事案件特别是严重侵害公民生命安全的案件,都会尽职尽责、全力以赴开展侦破工作,但也确有一些案件受侦办条件限制,碍于证据灭失等客观因素,最终无法侦破。对此,也希望社会公众能够理性客观看待,尊重侦查工作规律,理解支持公安机关依法办案。”

所谓“受侦办条件限制”,北京警方进行了解释:从朱令令出现中毒症状到公安机关接报案件,时间已近半年,相关场所没有监控设施,犯罪痕迹物证已经灭失,尽管办案人员采取了当时能够使用的各种刑事侦查措施,仍未获取认定犯罪嫌疑人的直接证据,因此案件未能侦破。

朱令父亲:我累了,但我不会放弃

“平安北京”发布消息之前,吴承之已经提前收到了这一答复。“下午,北京市公安局的人来过家里,跟我口头通报了他们的调查情况,说这是程序要到位,然后就走了。”

在苦苦坚持了19年后,等来的依然是“无法破案”的冰冷通报,吴承之的语气,比前天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更显疲惫。接受采访时,他两次提到“我累了”。但停顿片刻后,吴承之突然冒出一句:“我不会放弃。”他称,早在1998年,警方就给过他们夫妇同样的答复,因为证据缺失,案件难以侦破,希望受害人家属能理解,并对朱令的遭遇表示同情。

而按照吴承之的说法,为什么会“证据缺失”?为什么在他们报案后物证发生两次失窃?很显然,凶手有意毁灭证据。

“如果要放弃,十几年前就放弃了。”说到这里,吴承之情绪有些激动:“我们要求案件信息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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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很黑暗

 

如果今天问朱令,你多大了?朱令会眨眨眼睛,把头歪向一边,张大嘴巴发出一串不连贯的气声。等母亲朱明新拿来胶布堵住朱令喉部的气孔,能听见那一串气声说的是:22岁。

今年,朱令就要40岁了。

18年前,那名年轻漂亮、才华横溢的清华女生,如今瘫在床上,说着外人听不懂的话,做着别人走不进的梦。

本报记者昨晚联系得知朱令父母的明确表态:他们不上网,之前不知道有所谓“白宫请愿”一事,如今的态度是既不参加也不支持,包括前段时间有网友发起的“金融战(做空某公司)”等过激行为,他们都不赞成,他们的生活重心还是在照顾朱令身上,他们也依然相信正规的途径和渠道,所以也一直在拒绝某些媒体的采访。记者此前采访中,也多次听到好几位帮助他们家的志愿者,均有类似表示。一家已帮助朱令家近10年的基金会有关人士昨夜则告诉记者,他们的目标是提供经济援助,而并不以追惩凶手为目的。

朱令一家,确实给记者以别样感受。

朱令还好么

前往朱令家之前,曾有朋友说:如果用同情或者怜悯来看朱令家,那就是对他们一家的贬低。

他们的乐观和坚强,由内而外。朱明新说:我们令令就像A股一样,好一下、坏一下。父亲吴承之说:两位数乘法令令都算得来,原来的方法可没忘呦。

采访中,常常听见隔壁房间有 “哐当、哐当”的声响,放心吧,那是她在做仰卧起坐呢。她比任何人都想康复。

实际上,朱令根本无法自己坐立,但是她每天会坚持双手抓住床边扶手,使劲挣扎着想要起来,最多头部离开枕头,然后一次又一次,这就是父亲所说的“仰卧起坐”。

18年前铊毒的贻害,总是跑在朱令的努力前面:她如今全身瘫痪、智力只有六七岁孩子的水平;她瞪大眼睛寻找着眼前的焦点,可爸爸妈妈还是一团模模糊糊的影子。现在又出现肺部萎缩和糖尿病,老两口只能看着孩子 “螺旋式下降”……朱明新说,今年冬天令令没告急,已经算幸运了。两年前住院时的气管插管还在,拔除的可能性不大。最近感冒,又勾起了肺部的老毛病。

朱令的家,还保持着上世纪90年代的风格。格子地板,打理得很干净;黑色皮沙发,所有扶手和坐垫已用黑色无纺布包裹,老旧却依然体面。客厅的窗台上总有几朵绽放的小花,紫色蝴蝶兰开得正艳,一盆杜鹃过了花期,只剩绿叶。吴承之说:都是送的,能养活的都留着呢。

客厅里,摆满了送给朱令的礼物。西藏的万福风铃、香格里拉请的唐卡、布达拉宫的佛尘,还有热心人曾请来两位高僧为朱令做过法事。

那些熟悉朱令的朋友们说:朱令太聪明了,即便现在这样。帮助朱令的志愿者李赢问朱令:我是谁啊?朱令想不起来。李赢一点点提示她说:Loser (失败者)。朱令一下子反应过来,Winner!Winner就是赢。

有时候,朱令很乖。问她现任国家主席是谁,她回答得清清楚楚。有时候,朱令会发脾气。听说同学们都出国了,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为什么我不能出国?真是活见鬼了!乱七八糟!一下子闹开了,家人只得忙着安抚。

这几天,朱令正练习从轮椅上站起来。她上身臃肿,双腿肌肉萎缩得只有正常人胳膊粗细。为了帮她复健,家里人试过很多方法:比如,在屋顶上固定两条绳子,给朱令穿上类似吊威亚的装备,再勾住两条绳子,让朱令半站半吊在空中,左右摇晃,锻炼双腿。

又比如,现在。吴承之站在朱令面前,双膝抵着朱令的双腿,双手托着她的腰。朱令抱着父亲的脖子,从轮椅上站起来再坐下。最初,蹲起十个,练上几天。之后,再加十个,十个又十个,一点点加到今天能连续做60个,一天练上4次。“做完了,她一头汗,我一头汗。”今年已72岁的吴承之说。

吴承之是温州人,在上海长大。1959年他和朱明新在中国科技大学地球物理系相识。他们有两个孩子,姐姐吴今随父姓,妹妹朱令随母姓。姐姐考入北大,妹妹考上清华。大家都说吴今内向含蓄像林黛玉,朱令活泼开朗像史湘云。这种在当时听起来是赞美的话,之后却不免让人联想到两位姑娘的命运。

吴今在大学一次郊游活动中意外坠崖,离世;朱令原本可能精彩的人生,也随着她的“最高梦想”,逝去。

“怪病”?

朱令的“最高梦想”,与许许多多当时的大学生乐队成员一样,就是在北京音乐厅独奏。

1994年12月11日,北京音乐厅。朱令穿着白色花边衬衫,一袭黑色长裙。在古琴边坐定后,她并不急着演奏,而是开始试音。试一次,不满意,调整琴弦,再试。场内很安静,等着她调了5次,才开始独奏《广陵散》。那时,恐怕没什么人知道,铊毒已在朱令体内隐隐发作。事后有同学告诉朱明新:朱令已经3天没吃饭了。

朱令是清华大学化学系物理化学和仪器分析专业的学生,同时是校民乐团的骨干之一。朱令的班长张利曾经撰文写道:“迄今为止,我还未曾见过如此完美的人。有一次,同屋薛钢指着一份杂志的照片对我说,你看,太像朱令了。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不禁怦然心惊,这不就是朱令吗,她的照片怎么上杂志了?再看下面的注释,那里赫然写着:歌星王菲。”

而母亲眼中的朱令,对未来有着“一肚子计划”:一待演出结束,就要将更多精力投入学习。可是第二天,朱令突然病得很厉害:腹痛、腿痛。很快,头发掉光了,被送往同仁医院治疗一个月,病因无法确诊,好转后回家休养。

新学期开始,朱明新劝不了倔强的女儿,不情愿地送朱令回校。入学不到十天,她再次发病,双脚疼痛难忍、双手麻木,刚长出的碎发也脱落了。1995年3月9日,朱令到北京协和医院神经内科就诊。26日,朱令进入ICU,靠呼吸机维持生命。28日,朱令陷入长达两个月的昏迷。但到底是什么病?医院依然束手无策。

“朱令得了怪病”的消息在同学中传开了。登革热?热带传染病?带状疱疹?……不断的猜测,却没人相信,竟能发生这么残酷的事。

残忍真相的揭开,源自朱令的中学同学贝志城。这位北京大学力学系的学生,去医院见老同学“最后一面”。贝志城在回忆文章中写道:她几乎全身赤裸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我的第一反应是拔腿想走,但是双腿已经不听使唤。

挖空心思想着如何安慰朱令父母时,他突然想起前两天听舍友讲过在做一个叫Internet的东西,可以和全世界联络。于是就没话找话地,告诉朱令的父母有这么个东西,没准可以向全世界寻求帮助。穷途末路,朱令父母答应了。

4月10日,贝志城发出了第一封电子邮件。据他介绍,那时中国只有3条256K的链路,在清华、中国科学院和化工大学。他和同学“借道”清华大学,拉过来一条网线。很快,收到的第二封回信里,就有人怀疑是铊中毒。

此后,他共收到回信 1635封,“Thallium(铊)”一词反复出现。在提出诊断意见的电子邮件中,有79.92%认为朱令是铊中毒。

铊是什么?一种重金属,化合物有剧毒,曾用于灭鼠。但用于毒害人?当时极为鲜见。

朱令的家人得知北京职业病防治所能做铊中毒的化验后,带着朱令的脑积液、血液、尿液、指甲和头发,找到了研究所的陈震阳教授。

仪器显示突然“打到头了”!陈震阳说:朱令体内的铊含量比正常值高出一万多倍,已经达到医学致死含量。结论很坚决:铊中毒,而且是两次中毒。

吴承之立即在北京寻找治疗铊中毒的特效药普鲁士蓝,这时距朱令已经发病将近50天了。

施药有效。又过了一个月,朱令体内的铊含量降为零,中毒症状消失。她的命得救了,然而,还是迟了:大脑、中枢神经、肺、肝受到严重损伤,脑组织萎缩,双目失明,四肢、语言及记忆功能丧失,处于重残瘫痪状态。

究竟是谁,要致朱令于死地?

悬案18年

朱令卧床18年了。但说起令令,父母的神情很平静,总带着一点微笑,甚至还带着18年来从未被磨去的骄傲。

可一谈起至今未破的案子,吴承之顿时就激动了:他拿出几份材料,逐字逐句地念,边念边评论;而后又急着开电视,一定要记者看看2006年《东方时空》为朱令制作的节目,在他看来,这个节目点明了“谁是罪犯”。

听到在说案子,一直在邻屋照顾朱令的朱明新也赶忙来了,说了自己申请信息公开却四处碰壁的困境。而对于细节,朱明新拍着脑门,总是重复着“我都能想起来”。但她总是在想,总是话到嘴边……显然,这件事对年过七旬的老人,已经过去了太久太久。

惊闻女儿是铊中毒后,朱令父母在1995年4月28日晚找到系里,校方随即报案。朱明新记得很清楚,报案后两个月,还没消息。一家人很着急,就去问进展。没想到,将近二十年了,这家人还在着急。因为,这个案子,成了无果的悬案。

朱令父母逐一回忆——

1995年4月28日报案几天后,朱令寝室就发生失窃案,朱令的个人生活用品蹊跷丢失。1998年,朱令存放在系里的物品第二次被盗。

1995年10月,也就是立案侦查后的半年,警方曾说过“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

1997年4月,朱令的一位同班同学兼室友,被警方传讯8个小时后回家。

1997年毕业典礼,朱令就读的物化2班,31人里有28人领到了毕业证和学位证,没拿到的是因病休学的一位同学和朱令,以及那位被传讯室友。

等了又等,答复始终是“正在调查”。

直到2005年末,一次网络事件引起了公众和媒体对这起旧案的极大关注。一位网友在天涯论坛上发表《天妒红颜:十年前的清华女生被毒事件》一文,这篇文章不仅将朱令案件定性为投毒案,更将曾被警方传讯的室友推到风口浪尖。很快,一个含有该室友姓名的ID,开始在天涯发“声明”帖《驳斥朱令铊中毒案件引发的谣言》,诉说自己多年来被误解、被怀疑。“我是清白无辜的。我也是朱令案件的受害人。”

各类“网络福尔摩斯”频现,“滚落到室友床下的朱令杯子”、“被室友们分食的面包”……等多个细节都被热烈讨论。

李海霞,北京一家律师所的合伙人,最初以公益律师的身份参与到朱令案中,提供法律咨询服务。刚介入的时候,正值2006年网上激战。她和张捷律师用“朱令律师”的ID在百度朱令贴吧发出了“为朱令案征集线索”的帖子。网友互动最激烈的20天里,李海霞每天网络回帖到凌晨两三点,并且,每天只做这一件事。

那时,无论高调、低调,物化2班的每一个人都似乎被卷到这起风波中。他们被攻击、被“人肉”,以至于再见到某位朱令室友时,有人评价说“总觉得她惴惴不安,好像着了魔一样”。

2007年9月,朱令家、律师才从一份公安部给某位政协委员的复函 (公办查[2007]040014号)中得知“警方已于1998年办结此案”。这封复函是这样写的:经警方工作,排除了朱令自杀和误食铊盐的可能性,基本确认系人为投毒所致,但由于事发两个月后才报案,证据已经灭失,案件终未侦破。1998年8月25日,市局文保处经批准结办此案,并妥善答复了当事人家属。

而朱令父母则说,8月25日这一天,北京市公安局曾与他们有过一次正式会面,但只和他们重申了一些事实,并未有结案一说。

他们困惑极了,可似乎,只能接受这个结局。然而,案情到底侦查到了什么程度?

朱明新徒劳地奔走着。

其实,不仅朱令一家,当年的同班同学也希望能够公开案情。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同学,用了“窝里斗”来形容今天的局面:放任猜测,对双方来说都不好,“权威就在那,就在卷宗里,可没有发声”。

那你认为那位室友是凶手么?

“我相信法律上的凶手在偷笑。”这位同学告诉本报记者。

“我们坚持着朱令的坚持,不放弃朱令的不放弃”

在朱令身后,始终有一股温暖的力量。

2004年3月26日,“帮助朱令基金会”在美国加州注册成为非赢利的组织。为朱令募集善款,也帮助其他铊中毒的受害者。

何清,2006年前和朱令没有交集,最早以网友身份参与到基金会中。听说记者采访,几分钟内,从美国打来了越洋电话。2005年她在美国看到 《天妒红颜》这篇帖子,震惊、难过、愤怒一瞬间袭来。“那个下午,整个人不行了,回家抱着儿子大哭了一场。”

必须做点什么,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她说。

何清在美国找到了基金会,辗转联系到朱令父母。趁当年回国的机会看望了朱令,即使已经做好思想准备,可还是被眼前的朱令吓到了。

何清说自己一开始像个“小愤青”,和朱明新一起去公安局询问案情。但因为出言不逊,惹怒了对方,无果而归。逐渐,她的愤怒变成了更实质性的工作,给朱令带了美国制造的残疾人用品,并联系了美国的医生。

在基金会的账目上,最少的年份有不到15人捐款;而今年前5个月就收到了500多笔捐款,数目达3万5千多元美金。

不仅如此,每年朱令过生日,总有蛋糕来自她世界各地的同学。

为什么你们坚持做这些?

何清说,就像有的网友写的那样:请坦然地接受陌生人的帮助,因为我们也是在帮助我们自己。

来自厦门的一家公司免费赠送朱令神经增长因子的药,已经连续了6个疗程,对改善腿部力量效果明显。吴承之说,这支药一天就要200多元。

这对苍老的父母还说,家里的“日常经济问题不大,我们有退休金。就怕住院……”

在他们脸上,总有一种害怕麻烦别人的表情。


2004年初,朱明新摔了一跤,必须做开颅手术,前额补了一块巴掌大的钛合金。她康复之快,连医生都吃惊。如此迅速的康复,只因为,她深深明白,吸痰、雾化、喂药、喂饭、大小便,日复一日,朱令还在等着她。

这对普通的父母,最大的希望就是朱令能再好一点,更有尊严一点。朱明新拒绝媒体给现在的朱令拍照,“朱令知道的话,也不希望让别人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吧”。

每位受访者都会对记者说,我感染于朱令一家的精神,感动着他们的坚韧和乐观。

而吴承之说:我们坚持着朱令的坚持,不放弃朱令的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