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个有影响的春节,是1961年的。 约是初几的样子,老家那边的大堂兄来了,许是认为我肯定有压岁钱,就说要带我到街上去买好玩的。初还以为是他会给我买,小时候只有得的份,那里会想到还有会要我出钱的呢。 堂兄叫我带上压岁钱,到了街上最大的百货商场,在最后一排横着的玻璃柜中,好几辆各种颜色的小包车,诱人得很,正在满心指望堂哥买给我呢。不想他却说叫我把钱拿给他,他就拿着我给他的钱给了售货员,我看了标签牌价,是一元二角。我拿给堂兄的钱一共是八块多,他把有多的钱放在他口袋里,我还在想着,他还会帮我买什么好玩的呢?结果没有,转过十字街,他就说要过河去,原来他己打好了划算,特地到街上是要来拿走我的压岁钱。他那里晓得,那是我多年存下来的零钱。 二个有影响的春节事,是1969年,那是我家第一次在农村过年。 虽然我家是被抄了七八次家后被赶到老家去的,但面子还是要,母亲拿了姐姐得来的教书工资钱,到街上称了几斤肉,买了几项青菜,配上咸豆角、干茄子,将就成了六个菜,也算是过除夕。母亲买来的猪肉,是肥多瘦少的那种,肥的拿来熬油,猪油可以用作平时炒菜。那一餐的肥肉熬得只有九成干,是故意留了一成在里头,用冬粉和熬干的肥肉拌在一起,掐成无规则的粉团,放在滚烫的菜油里面炸熟,很好吃。那时候弟弟虽然只有五岁多一点,但己知道缩筷子,对那特别好吃的粉肉酥,一家人都省着吃。 那时候没有什么菜柜,吃剩下的饭菜都是用一个篾罩罩住,就放在桌子上。一会儿,二叔那边的二哥过来玩,问我家过年吃了什么,母亲即把饭罩揭开,拿筷子叫堂哥夹了一块粉肉尝尝。堂哥起初见到是油炸的面粉,以为是俗称的拖面(糯米磨成的粉,用水调成块,蒸熟后晒干。食用时又用水调和,掐成扁圆形,放热油中炸熟),当他吃到里面有猪油渣味道的时候,忍不住又吃了一块,竟连声说:好吃,好吃。口里说好吃,心里还在想再吃。那心里想的,从眼睛盯着瓷碗的样子足可以看出来,但毕竟碗里还只有几块,都知道不是在自己天天吃饭的家里,是不能做出扫盘子的事来。 这件事的听头不在这里,话说二哥第二天在村人每天常聚的铺仔门口把好味道描绘得有声有色,弄得众人口水竟在嘴巴里打滚的着响。一个大家里的堂兄就开口同二哥说好了,元宵日子夜晚要到我家来玩,并且着重明白的说希望能吃上一二块这样的东西。 二哥把大家堂兄的意思转告给我母亲知道,虽然我家里当时确实很穷很穷,平日里根本不可能有钱去买肉吃,但母亲还是撑着面子,把家底子抖出来,买了一个最小的猪头(三角六分钱一斤),割了一斤半肥肉。那一个元宵,我家又做了一顿冬粉和着猪油渣子炸的煎油饼。母亲告诉二个堂兄,这菜的学名叫做“冬爆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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