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在培田,天上一直在下雨。雨菩萨对南方历来就拿了一只眼睛作关顾,下半年也不会忘了要给南方多配些水。 我等是打着雨伞走到了一座叫做“都阃府”的门斗前,先拍一个相机图像留住,再来看那门斗上面的字。石门斗上的对联是:秉义飞声闽峤,教忠翼卫神京。在大平年代里,重视文化的地方总是会出各个行业的名人,想必这也是。 以府为称的屋,起码是有地位,再陋瘦的府第,最少也与显贵有关系。‘都’字排在府字前,这家屋的主人该是吃兵武饭的,都督、都统、都司,施耐庵笔下的武都头,都是行武的。难怪培田能留得住这么些老房子,原来与这座房子的英灵保护有关系。 义,与忠勇总是有联系的,主人秉着一身之‘义’,坐到了‘都’的位置,名声飞满了闽地的各条山脉。以一腔之‘忠’心,守卫在京都的邻近。可见该府第来头还真不小,都官做到京都城去了。 正在胡思乱想,忽被中间那个‘阃’字难倒了,首先是不认识这个字,只好采用孔老师教的认字认一截来应应急,就认作困字罢了。再来自解一下,进到门字里头去,本来就有将要受到困住的意思,但这里门里还加了一个困字,此意义就更加重了。吃兵饭的都官在家里做一幢屋,竟然要被冠上一‘阃’字去,可见吃军饭之难。在中国兵官历史上,最早倒霉的要算比干,他被纣王挖了心。春秋时期出名的有吴起,汉代有韩信,反正是每个朝代都有。这兵官,没当到想当,当到了又要被阃。看起来,当兵官还真是一桩不十分划算的买卖。 话还正在说着,眼往后一看,一处好大的场地,果然是做过大庭大院的遗迹。培田的老房子都留得住,唯独兵官的府第成了光板一块,叹息呀。起被还以为是日本矮子丢炸弹炸掉了都军目标,忽然记起门斗前装了一块讲示牌,回头又去看。但见上面介绍说是1994年着火烧掉了,别的房子都不烧,专拣武官家的房子烧,想必火神菩萨也有关顾大局这一手。按说,屋烧了,也符合事物发展的规律,都府主人没有一定要为后人留下房屋的义务,武都头的精神留不留在后人的精神世界里,也要看后人愿不愿意接受,单方面的意愿要想实现在双方意愿中,是不符合现实思想的。要说该说法不符合逻辑的话,可事实也是屋被烧掉了,逻辑与事实对比,事实胜于雄辨,事实胜于逻辑。那些纯属偶然的说法,专拣属纯的去糊弄,它终是不能与现实排列在一起。 都阃府门口地上有一副图案,镶排的是一颗大松树下面站了一只鹤,一只鹿。松为四季常青的意思,鹤作是仙禽,据说神仙多喜欢骑鹤。那只鹿在作鸣叫状,该是算作在唱歌吧,虽然松鹤鹿三物排在一起代表春的意思,但这只鹿的鸣叫,或又可意为得意浓时便可休的注解。 为都阃府的被毁深感惋惜,但天灾人祸的事终难算得到,何况是没有任何反抗力气的木屋,就是人,碰上了祸,要被难也没有办法。所幸还留得门斗与府址在,还有个凭吊的地方。更喜都府门外二巷通行的地方还留得有二杆旗杆石在,对着二杆石行个礼吧,旗杆的作用本来就是供信仰者行礼作用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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