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开始写这篇文章时,才突然发现,原来这两个故事的主人公,竟然都姓吴。
一位叫吴斌,杭州长运运输集团客运二公司驾驶员,5月29日,他驾驶大型普通客车,在沪宜高速公路行驶时,被对面飞来的金属块击中胸腹。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他仍竭力将汽车停稳,开启双跳警示灯,确保了车上24名乘客的安全。
之后,吴斌经抢救无效不幸去世。他在最后一次握住方向盘的76秒中,谱写了生命中最伟大的篇章。他被追认为烈士,各界人士纷纷悼念,西湖的水成为一掬深情的泪。
另一位,吴山。一代文学大师冰心的孙子。5月31日下午,吴山来到北京中华文化名人雕塑纪念园内的冰心、吴文藻夫妇墓前,以油漆在墓碑上刷上红字,同时还张贴印刷品。而动机,则是因为吴山母亲陈凌霞与父亲吴平离婚,吴山认为财产分割不公,心生不满,就跑到冰心纪念碑前写下了“教子无方、枉为人表”八个大字,以期引起社会关注。
这两件事情在同一时期发生,让我不禁哑然。套用范伟那句话说,同样是吴家走出来的男子汉,做人的差别,为何这么大?
一个在生命最后关头,首先想到的是素不相识的乘客的生命安全,并以顽强的毅力忍痛停稳车辆,开双跳警示,让乘客报警。真可谓心底无私,天地动容。
而另一位,名门之后,因家庭纠纷而迁怒于祖辈,竟公然到墓前题词批判攻击。“她不是名人,只是我的奶奶。”吴山在回应社会指责时所说的这句话,更是暴露了他基本常识的缺乏。他完全没有考虑到,他涂抹的是公共文化设施,而以《寄小读者》等文字温暖了一代代少年儿童的冰心老人,更非专属于他,也不可能因写几个字,就抹煞其一生成就。
而在文化名人雕塑中设立的墓碑,是为所有景仰文学大师的后人而设。他因家庭纠纷而做出对逝者如此不敬的行为,自然达到了引人注意的目的,然后呢?所有的指责都将回到他自己身上。作为名门之后,你又是如何追步长者的?
倘有穿越可能,我倒很愿意去设想这样一个情形:若吴斌有机会与吴山相逢,吴山以自己这一家事来询问,吴斌会如何回答?
对此,若吴山真想寻求,已不必穿越。在吴斌生命最后关头的抉择里,已经包含了一切答案。他是真正姓“无”的人。
“最美司机”在人们的景仰中已然离世,而“最丑孙子”在一时的轰动之后,还将要长期生活。我可以理解他对家庭纠纷的不满,也鼓励他以恰当的方式去维护权益。但我想请他仔细思量的是,挥笔在冰心墓前写字的那一刻,你的内心,究竟姓有,还是姓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