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岛湖美景。

九、放牛娃学拳习武  兄弟俩无钱葬父

        咸丰六年（1856）正月，吴祥达由父母带着，来到十八都源头，淳安县最高山峰，金紫尖脚下的枫桥坞村。通过吴大爷的介绍，给一家农商兼顾的富庶人家放牛，东家叫胡大亨。

        胡大享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一下六岁的吴祥达，很满意地接受了。

        胡家正在响应清政府防预抵制太平天国军队进入淳安，大办团练局。胡家招募了三十多个青壮年，以保家护财。这些青壮年在拳师指导下，天天弄拳使棒，聪明的吴祥达便在放牛之余，偷偷地看这些人弄拳脚，使棍棒，并暗中跟着学。

        有一天早晨，吴祥达将牛牵到离村不远溪滩旁边的草地上，让老黄牛自由自在地吃着草。他就在沙滩上演练起从团练局武勇们那儿偷学来的拳脚套路。弓步踢腿，举拳出掌，这一招一式，干净利落，动作敏捷灵活，在旁做农活的村民看见了，夸张地说：“这小放牛孩子，来村不到一个月，却从拳师傅那儿学会了拳脚套路，真聪明。”

        吴祥达偷学团练局武勇们的拳脚功夫，这消息在村中传开了，武勇的教头得知后，经得胡大享东家的同意，就干脆收吴祥达当小学徒。这偶然的机会，却成了吴祥达日后从军，升为将军的奠基石。

        咸丰十一年（1861）农历九月十五日，吴祥达的母亲突然生病死家中。

        吴祥达父母，自咸丰六年（1856）正月从十八都枫桥村告别吴祥达后，一直没有回淳安老家，这五年中，都在皖南，浙北山区讨饭。吴母此次发病，源于浙江、安徽两省交界的邵丰县山河镇（今安吉县）。

        一天早上，吴祥达父母两在一个村庄里讨饭。这个村里住着太平军，突然喊杀声四起，随着从四面八方冲进了清兵，清兵们有的手持长矛见人就杀，有的手持大刀、火把，见屋就烧，刹时全村火光冲天，刀光剑影，血流成河，惨叫声，冲杀声连成一片。吴祥达母亲亲眼目睹惨无人道的血惺情景，受到惊吓，当时昏死过去，幸亏吴祥达父亲懂得抢救知识，连忙用大姆指，按住妻子的仁中穴，才醒了过来。由于这次精神刺激，吴母元气大伤，开始发病。一天晚上，她对丈夫吴若传说：“三个儿女都在老家，太平军，清兵也在淳安作战。双方打起来，孩子们很有生命危险，我很当心，再说我已病，则是死，也要死在家中，决不做他乡野鬼。”

        于是，吴母在丈夫吴若传的撑扶之下，日夜兼程，一路少吃少喝，翻山越岭，涉溪过河，走了七天七夜，终于回到了日思夜想的老家。但回到家中的第二天早上，还没有来得及通知三个儿女，就含恨离开了人间。死时年仅四十四岁。

        吴祥达父母从咸丰二年（1852）即吴祥达三岁那年背井离乡，拖儿带女开始要饭生涯，辗转浙西、皖南山村。爬山涉水，风里雨里，寒冬腊月，白雪皑皑，受冻挨饿，夏日骄阳，暴风骤雨，虫叮蛇咬，花开花落，寒暑往来，整整十个年头。再加上清兵与太平军在皖南浙西一带连年拉锯战争，兵荒马乱，人心惶惶而无终日，终于积劳成疾，一病不起，乘鹤而去。

        吴祥达得知母亲去世的消息，哀痛不已，不怕黑夜，三步并做二步赶到家中。他的哥哥吴时新也连夜从航头王家出发赶回家中奔丧。

        处理好母亲的丧事之后，吴祥达两兄弟极力劝阻父亲留在家中，不再去外地讨饭。吴祥达的哥哥吴时新还拿出十多年做长工的积蓄，要父亲把老屋稍加修整，吴祥达年龄虽小，但很懂事，他对父亲说：“有家，是人生起码的要求，在这战乱频繁，烧杀掠夺，天昏地暗，兵荒马乱的年月里，决不能再离开家，即是饿死，也要死在家中，决不能做异乡野鬼。”

        吴祥达父亲认为两个儿子言之有理，于是中止了十一年的讨饭流生活，安心在家。

        同治元年（1862）农历二月十七日。这天早上天刚亮，全村的老百姓刚起床，就发现邻村的老百姓纷纷往山上逃跑，一问才知是“长毛军”来了，于是大家连早饭也不烧，纷纷关门往山里逃。吴祥达父亲还没有起床，邻居来搞门，通告吴祥达父亲赶快逃。吴祥达父亲吴若传地毫不在意地起床烧早饭，没有出逃的意思，因为他前几年在安徽讨饭时，多次遇见过“长毛军”，认为“长毛军”军纪严明，不会伤害老百姓。他亲眼所见，杀人放火的都是清兵，不是“长毛军。”

        吃了早饭，吴祥达父亲提着小竹篮，出村外农田中去挖野菜。刚走到泥鳅畈，挖了十几松荠菜，抬头看见有两位“长毛军”朝着他的方向走来。这时吴祥达父亲想：“长毛军”朝着我走来为什么？总不会来杀我吧？不会！大概是来叫我为他们带路？或叫我为他们筹饷？征粮？又想起，如果为“长毛军”做事，村中那些富裕人家会恨死我的，一定会恨死的！于是吴祥达父亲连忙从田堪下爬起来，顺着回村的路，赶快走，不能接触“长毛军”，以免惹事生非。谁知，吴祥达父亲走得快，两位“长毛军”也走得快，吴祥达父亲跑，两位“长毛军”也跑，这样，吴祥达父亲心慌了，到村口转弯处，回头看不见两位“长毛军”了，刚好路旁有一个厕所，吴祥达父亲就躲进了厕所里。两位“长毛军”追至厕所边，看不见前面的逃跑人，判断逃跑人一定是藏在厕所里，于是两位“长毛军”就悄悄地举着大刀，守在厕所门外，等候逃跑人出来；过了若十多分钟，吴祥达父亲，倾耳听不到外面有人走动的响声，以为两位“长毛军”不追捕他了，就轻轻地走到厕所门边想探出头去观察一下两位“长毛军”的动向。谁知，当吴祥达父亲头一探出，“长毛军”手举刀落，将吴祥达父亲的头砍了下来，迅速离开了厕所，追赶自己的队伍去了。

        过了几天，太平军撤离了，清兵也尾追而走。老百姓陆续回村，邻居们却不见吴祥达的父亲的人影，还以为这老头又出门讨饭去了。

        大约过了一个多月，春耕生产开始，许多农民下田干活做秧田，有一个村民在歇脚时到厕所里去小便，才发现厕所里有一个人死在地上，吓得连忙从厕所里逃了出来，大声喊叫说：“快来啊，厕所里死人了。”在田间耕作的农夫们都跑过去看，一看才知道被杀的正是吴祥达的父亲吴若传。

        吴祥达和他的哥哥吴时新得到父亲被“长毛军”所杀的消息，悲痛不已，迅速赶回家中，为父亲办理后事。

        两兄弟跪在厕所门前看着父亲的尸体号啕大哭，其悲伤之情，惊天动摇，为什么灾难不幸总是降临到他们的头上？为什么厄运一次又一次不期而至？“长毛军”怎么会杀死一个无辜的穷人？

        最后，两兄弟商量如何安葬父亲事宜，吴祥达给人放牛五年，身无分文。吴时新放牛长工八年，此次回家只挑着一担谷，只够参与办丧事的人一天的口粮，挖坟、买棺材、砌坟头等都要花钱，怎么办？

        这时，吴祥达突然想起了父亲生前在歙县柳山真应庙中对他讲的关于朱元璋葬父的故事。

        农历五月中旬，老天爷连续下着大雨，一天早上，朱元璋起床突然发现睡自己身旁的父亲已经死了。家中已有三天没吃的了，那有钱买棺材，兄弟俩商量着将父亲的尸体用稻草席裹起来，放在一块木板上，抬到野外去埋掉。兄弟俩抬着父亲的尸体，走在半路上，突然狂风大作，大雨倾盆，风雨压得两人气都透不过来，只好将父亲的尸体放在路旁的坡地上，跑到附近一株大樟树下去躲雨。大约半个小时后，风雨停了，两兄弟赶快跑到放尸体的地方，一看，傻眼了，父亲的尸体和放尸体的木板都不见了，被斜坡上面冲下来的泥全给埋了，这就是所谓的“天葬”。

        父亲在讲完这个故事之后，还对吴祥达说：“将来有一天我讨饭死在哪里，你们就将我埋在哪儿，不用花钱。”

        于是聪明的吴祥达提出一个别人想不到，不用花钱的办法。

        将父亲就地埋在厕所里，只要顾几个人，两兄弟动手，将这路旁的公共厕所推倒撤毁，作为父亲的坟墓了事，他的理由是：“一、父亲已刀死于战乱，头躯异处，时已一月有余，开始腐烂，搬动移尸不便。二、此厕所为村民投工投料义建公众厕所，为行路人，下田干活人内急使用，其实平时用厕人甚少，加之父亲被杀之后，无人敢进厕所方便。三、我们兄弟身无分文，连年战乱，则是兄弟俩学习董永卖身葬父也无处实现。后来得到田中村吴氏族长的同意，撤毁公厕，辟为坟墓。

        二十年以后，吴祥达当了两广陆军总督，衣锦还乡，田中村甚至整个淳北地区为之轰动，为之沸腾，于是，许多懂得一点风水知识的乡村小知识份子就传说：“是吴祥达父亲的坟葬着了，那小小的山嘴，活象一只乌龟，乃金龟下田，那公共厕所倒毁成坟堆，是天葬，是天老爷安排的。那金龟后面山势走向，颇是一幅一幅的帅旗，所以吴祥达当了两广总督。根据风水理论的推算吴祥达的后代，还要出官，一代又一代地出武官，因为老乌龟者，老也，即应老老元臣，乌者，应乌纱盖顶，龟者，龟寿千年。吴祥达肯定是长寿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