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保 (1903~1967) 代表剧目有《辕门斩子》、《文昭关》、《打鼓骂曹》、《未央宫》、《哭祖庙》、《斩经堂》等。《哭祖庙》曾摄制成影片。
著名汉剧演员吴天保的拿手戏很多,但是,最叫座的要数《哭祖庙》。该剧的情节是:三国时,魏将邓艾攻下绵竹,进逼成都,蜀汉后主刘禅听信谗臣之言,决定开城投降。其子北地王刘谌以背城一战苦谏,后主不听,反将他踢出宫门。刘谌看到事情无可挽回,准备以身殉国,并告诉妻子崔氏。崔氏深明大义,持剑自尽。刘谌随即杀死两个儿子,跑到昭烈庙中向祖先哭诉,自刎而死。
汉剧界原来没有这个剧本,它是由京剧界传来的。清末著名的京剧改革家、表演艺术家汪笑侬,有感于国事日非,为了托古喻今,抨击当时的政治生活,于是创作了这个充满爱国主义思想的剧本,他在大连、上海等地演唱这戏时,政治影响非常大。1904年(清光绪三十年),汉口的丹桂茶园举行了史无前例的京汉名角合演,不但营业很好,两个剧种的演员还得到了互相观摩学习的机会。就在这时,汪笑侬将京剧剧本《哭祖庙》送给汉剧泰斗余洪元,余洪元则以汉剧的传统剧本《刀劈三关》回赠汪笑侬。后来,余洪元在汉口担任了汉剧天春班的客座教师,把《哭祖庙》交给了他的爱徒,由三生转学一末的小天文,可惜小天文在19岁就死了,因此,这出戏没有在汉剧舞台上树起来。
1924年,出科五年刚刚才21岁的吴天保,接触并爱上了这个剧本,认为适合自己演出。正式上演后,果然誉满三镇。抗战初期,在汉口市剧业同人组织的几十场劳军募捐义演中,吴天保一再主演《哭祖庙》,以此激励民心士气。1938年9月,吴天保率领汉剧抗敌流动宣传队第一队,从长沙到重庆等地,第一天的打炮戏都是《哭祖庙》。借剧中人刘谌之口,痛拆刘禅的丧权辱国,屈膝投降的行径,激发大家同仇敌忾,坚定抗日意志,引起观众强烈共鸣。
汉剧界流传的《哭祖庙》有两种脚本:一为陈春芳演出本,一是吴天保演出本。前者是将汪笑侬的原本略作更动;后者是在龚啸岚等艺术家的相继帮助下,对汪本进行删削,把原来演出时间的105分钟压缩到70分钟,显得更为精练。经过几十年反复的锤炼与加工,吴天保充分地调动一切艺术手段,将刘谌这个末代王孙演得栩栩如生,非常感人。
吴天保并不因为《哭祖庙》是一出唱工戏而忽视念白,他牢记梨园界的一句老话:“千斤道白四两唱”,遇到念白同样是全力以赴。这出戏的定场词和紧接着的5句73字的念白,吴天保处理得四声清楚,尖团分明,音调铿锵,字字入耳,把汉剧三生的念白艺术提高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迎来了该剧的第一个满堂彩。
第二场跪唱的西皮垛子,运腔新颖,不同流俗,成为脍炙人口的唱段。尤其是最后一场由二黄倒板、二黄回龙、反二黄、反二流和二黄摇板等五种不同板式组合的成套唱腔,更是熔生、末、净、外之长于一炉。如果演唱者的后劲不济,是难以驾驭这几十句言前辙唱词的。吴天保偏能倾喉高歌,酣畅淋漓一气呵成,越是后面越是珠圆玉润,并且响遏行云。分明只有他一个人在唱,却好像天地间尽是吴派唱腔,让你过足戏瘾。行家们都明白,反二流唱段中的去声字是不便行腔的。吴天保居然化腐朽为神奇,巧妙地利用切分音,山断云连,既中绳墨,又不板滞,准确地烘托了人物情绪。对于突破七言或十言常规的唱词,吴天保也能匠心独运,挥洒自如。例如有一句是“那时节,我的父皇,睡在怀中,昏昏沉沉,睡梦之间,直到如今,我的父皇他睡了数十年。”共计33字。还有一句是“直到如今,我父皇,焚符弃玺,反缚舆榇,率领着军民人等。文武百官,匍匐尘埃,投降邓艾,比那刘璋王更惨不堪。”长达43字。一般演员认为不好上口,吴天保却唱得跌宕有致,顿挫得宜,以情带声,借声传情,把儿子对昏庸父亲又恨又怜的心态,刻画得细致入微。不由你不为他鼓掌叫好。刘谌自刎前有一句唱词,陈春芳唱的是“你看我凤子龙孙也只这般”,最多只能博得观众同情。吴天保改为“我刘谌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样就把大势已去的典型环境中慷慨殉国的这位孤臣孽子的典型形象塑造得更为高大。 汪笑侬主演的《哭祖庙》是唱工多做工少;吴天保则结合剧情加强了做工与舞蹈身段,合着音乐节奏载歌载舞,改变了单调僵化类似清唱的表演模式,形成浑身是戏,满台是戏,开创了汉剧三生唱做并重的新风,给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
1961年9月,武汉电影制片厂将《哭祖庙》与《磬河桥》作为吴天保的代表剧目,摄进戏曲艺术片《留住汉宫春》。
1962年1月,为庆祝武汉汉剧院成立,董必武赠诗有句云:“尊重吴陈派,宏宣江汉声。”年近花甲的吴天保在汉口清芬剧场示范演出了《哭祖庙》。
1967年,吴天保去世,这位“汉剧大王”的这出名剧就成为绝唱了。